003 记号

于晚柠转身就跑。

这件事后来回想起来，她有些不明白江沛霖为什么要把地点选在体育器材室，而他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好她没跟着进去，说不定会在里头被他打击报复一顿。

想想就后怕的于晚柠，第三、四节课上得心不在焉，连续两次被政治和物理老师点名站起来批评。

她从不是什么头脑聪明的学生，但她上课向来认真专注，这让同桌陶杏感到很不解。

柠柠，你大课间去哪了？找你去小卖部也不去，回来之后上课一直神游，你是去干了什么坏事？

于晚柠想到了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脸上温度唰的一下噌噌往上涨，她赶忙摇头否认连带解释，看到陶杏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更是心生慌乱。

我真的只是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个回答吗？

傍晚霞光铺满通往操场的状元路，她们缓步走在人群里，话题依旧卡在那个大课间。

那你解释的时候脸红什么？我知道柠柠你脸皮最薄，撒个慌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陶杏在对八卦上秉承不依不挠的态度，她直觉里笃定于晚柠一定是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好朋友之间不许有秘密，如果你把我当好朋友的话。

这句话像个重磅炸弹，犹豫不决的于晚柠一下子松了口。

好吧，其实我是去找了江沛霖，把叫我帮他写的情书拿给他。

噗陶杏的反应十足夸张，瞪大的眼珠子写满了不可置信，他让你帮他写情书？！不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此时两个男生嬉闹着从于晚柠身旁窜过，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回头向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于晚柠边跟陶杏描述她和江沛霖的认识过程，边向这个男生摇了摇头。

而江沛霖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他伸手拽住了撞到她的那个男生。在于晚柠的视角里，她只能看见一截露在校服袖口外的小麦色手臂，肌肉绷紧，蓄满了力量。

撞到人，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江沛霖对上那双看向他的乌溜溜的眸子，再了无痕迹地挪开，别拉低西中学生的素质。

陶杏已经是整个被惊呆了的状态，站在原地看着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纵观整个西中，谁会不认识在红黑榜上进退自由的江沛霖呢？单眼皮下一双锐利的目光像把寒刃，看到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并不像前两次看到的江沛霖。

男生急忙对于晚柠道歉，心里暗想真是倒霉撞到了大佬的女人。

江沛霖松了手，男生和他的同伴逃之夭夭。于晚柠看到他神色和缓了些，偏头对她说：

别看了，我知道我很帅。

于晚柠立马偏开视线，拉着咿咿呀呀叫开了的陶杏跑下台阶。

西中秉承让学生劳逸结合的宗旨，定下了一周三次跑的规矩。傍晚的操场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她和陶杏简单在空地上做了热身，慢速跑进了塑胶跑道。

跑完第一圈的时候，她已经和陶杏跑散了。有一只手轻轻抚过她头顶，蓝白色校服在霞光里鼓动跳跃，那股对她来说已完全不陌生的气息如风掠过，同时留下一句淡淡的嘲讽。

于晚柠，别像个老太婆一样，跑快点。

她不服气，拔高了速度仍然追不上他，任凭他一次次抬手在她头顶做下记号。

第三下。

第四下。

按惯例跑完五圈，江沛霖已经在她头上拍了十下。妈妈说被人拍脑袋会变笨，她本身就很笨了，但她不敢去找江沛霖算账。

他像一尊众人仰仗的神佛，又像炼狱里的可怕阎罗，善恶难辨，愚笨的她避之不及。

照旧和陶杏去校门口的果汁摊买了两杯生打青瓜椰，转头看见江沛霖踩着单车停在路边被两个打扮火辣的外校女生搭讪。

谈话的内容是要微信，他一眼就看见了她，脸上笑容慢慢放大。

抱歉，我刚接受了一个女生的表白，她不准我三心二意。

那两个女生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怔在原地咬吸管的于晚柠，那眼神里渐渐带了不善和戏谑。

拜托，好看的男生眼光这么差？

对于陶杏的连环追问，于晚柠选择闭口不答。在街道拐角两人说了再见，她低头看柏油马路上多了一道骑单车的影子。

铃声清脆，少年在身后喊她。

于晚柠，别走了，我载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