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埋得更低,只为不让他看出来,可明明站在最侧边,是丝毫不让人察觉的,却还是意外地被发现。
“把糖果分发下去。”
李媛一听这莫名其妙的话儿,人便急了起来,拽着手帕说道。
“表哥,你是说要把这些糖发给那些下人?”
“东西吃不完,都发下去作奖赏更好。”
“可是!”
“好了媛儿,识尧只是赏几粒糖而已,你屋中不是还有些许。”
开口责备的是李府的老爷李盛,他为人谦和,对待儿女们极为宠溺,而言语当中含存温柔。
在分发甜食当中,黄雀儿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心底默念着几次,识尧,识尧。盯着掌心里的糖不像上次的,这次是酥软的糯米红糖芯。因为贫穷,她没法儿经常吃到甜食,唯独偷偷地去庖房吃一些少爷小姐剩下的,那种滋味都没有光明正大的来的喜悦。
心思愈是简单,愈难藏事儿,所以黄雀儿面上的笑容是一览无遗。这不时,手掌心又落入一颗糖,她抬头看去,电光石火之间,似有春风拂来,直蹿体内。
“还剩一颗,拿去吃。”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连声道谢倒像是手足无措,脸色泛红,眼睛四望,像只受惊的兔子。赵识尧轻瞄一眼,回神继续与李盛饮茶交谈,看似平静的李媛实则内心翻涛覆涌。
晚间休息,黄雀儿被人喊过去五小姐房里头,在去路上已猜到几分。刚到房门前,里头就穿出阵阵哭声,硬着头皮,这是虎穴也不得不闯啊。
“五小姐。”
黄雀儿刚喊了声,门立刻被打开,伸出一条腿向她踹过去。噗通一声,人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恐黄雀儿闷声忍痛,连忙整理姿势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错哪儿,你知道吗?”
“小的不应拿公子的糖,小的要知足!”
李媛手里拿着粗藤条,藤尖儿轻轻移到黄雀儿下巴,挽起她的脸,笑道。
“满脸麻子的人都敢觊觎表哥,你怕是只猫儿?”
渐渐地,李媛俯下身子,凑近了些。
“是能死九次呢?还是爱偷腥呢?”
这会儿,黄雀儿不管不顾地磕头,力度重得似乎要在地上砸出一个洞。李媛双手一叉,脚步轻快悠闲地绕着她转几圈,观赏着她的痛苦。
可人的脑袋哪是能与石头相比的?起起伏伏之间,黄雀儿的额头很快就滲出血来,见她冒血,李媛才浇熄了继续折磨人的念头。
得到宽恕后,黄雀儿头脑昏沉地走回房里,屋里的丫鬟见着了,眼中满是同情,但只字不敢出。
等到周围人都入睡后,黄雀儿独自在院子坐着,一时间有些呆愣,望着夜空的明月,眼泪顿时流出,内心像是倒了好多酸醋,涩得难受,但碍于怕吵醒屋里的人,只好躲在角落处憋着小声啜泣。
眼泪也流干,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这还被指腹的茧子磨到眼皮,不慎又流出泪水。恍然之间,她看到黑夜中有点点星光,原以为是幻影,仔细一看,殊不知是只荧光蓝蝶,而它像是有意在她面前等待,围着她绕几圈便飞去院外。
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蝴蝶,黄雀儿立即拍拍屁股站起身,片刻凝视,竟鬼使神差地追随它。悄然来到后花园,可这处不是下人该来的,尤其是在夜晚。
园中隐约处,幽静光辉洒。
郎君处花丛,神貌惹人叹。
定眼瞧模样,不知妖亦人?
黄雀儿站在假山后,直观那蝴蝶飞去那男人身边,可惜落得个背影,不晓得是何人,而冥冥中他一转身,定睛细看,发现竟是赵识尧。
说不出是何情绪,眼睛发酸,脑袋忆起五小姐的模样,顿生恐惧,止不住后退的步伐,仓惶逃开。这一逃,赵识尧刚要说出的话全部停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