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望着闭着眼的棋圣扬起嘴角走近,突如其来的女子特有的香气瞬间包裹住棋圣,令他霍地睁眼,只见傅语嫣自然地坐于怀中不由分说伸手拥住他,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我多年筹谋,让周允对他心怀亏欠,让夏凊一败涂地,更留陈思思作为后手,眼看江山尽在掌心,没想到短短数月便付诸流水,以周允的性情即便再爱夏凊那个女人,岂会弃林儿不顾,一朝便封她儿子为太子?必是我儿心不在此,既如此,我便推他一把。」
棋圣低头望着轻描淡写说着字字句句惊为天人话语的女子,她在怀中不知何时闭上眼,在棋圣眼里上天似乎对她得天独厚,岁月没有遗留太多痕跡在她身上,她的眼眸依旧风情万种,心中依旧装着家国天下,不因时光而改,一如初见。她似乎机关算尽,冷硬无情,可却不时流露柔情无限,如此刻依偎在身上似真似幻的温度。
棋圣没有伸手回拥,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想着这些年她的等待和隐忍,轻声问:「不累吗?」
「有先生在。」傅语嫣展顏一笑,恍惚间竟有几分少女的纯真,若非多年相处深知她的为人,棋圣便差点要相信这抹笑靨出自真心。
「你不怕傅林有一日知晓真相会受不了吗?」棋圣话锋一转,轻叹一口气,傅语嫣也收起笑正色回应:「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
「你儿子并非受人摆布之人,我只怕此次逼迫,反令他变得难以掌控。」棋圣提醒道,却见傅语嫣自信扬起嘴角:「先生不必担忧,他终究是我的儿子,我瞭解他。此刻于他,没有任何事比爱人的命更重要,即使不再受控于你我,也会不顾一切去夺那至尊之位。」
「若是傅林事败,那又如何?」
「成王败寇,自古而然,先生何必多此一问?况且有我在,有先生在,他岂会败?」最后一句话,透着傅语嫣绝对的自信和骄傲,散着无与伦比的光彩,棋圣忍不住伸出手轻拂她的秀发,淡淡一笑:「下一步,先联系咏心楼吧。」
两位善谋者对望着,傅语嫣任由对方的手轻拂过发丝,眼底映着棋圣的微笑看不清情绪回应:「先生英明。」
*
虹都,皇宫的玄寧殿书房里,周天恩与洛霜于书房各坐一处,看似都各自静观自己的书和事,但仔细一望便可发现洛霜正不着痕跡地将视线投向书桌前的男子,有些楞神-自周天恩任太子以来,周允将一些朝廷奏疏分派给他批阅,一方面训练他的能力,一方面亦有考验他之意。
此时,周天恩将刚批阅好的奏疏放置一旁,洛霜只见书桌上的奏疏又向上叠一层,愈叠愈高几乎就要隔绝她的视线,她不禁愣神地想-到底有多少奏疏呀?
这些天以来,周天恩几乎都住在书房,他们只有在用膳或午后洛霜来书房看书时才有机会一见,而即使见面亦是安静地用膳、沉默地做自己的事,虽然洛霜莫名觉得周天恩似乎在躲避着自己,但当抬头望向成山的奏疏时,她亦不得不承认他的忙碌。
自从姊妹们闯宫那晚后,周天恩便维持着忙碌而疏离的生活至今,明明没有任何事发生,可洛霜却因说不上来的理由有些心慌,但除了午后来书房坐一下午,她发觉自己竟找不到理由见周天恩。
「叩叩!叩叩!叩叩!」忽地门外传来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洛霜微惊望向门口,一般宫女、太监稟告都是轻巧两声作罢,是谁胆敢在玄寧殿敲出这般无礼的门声?
「进来。」语毕,周天恩放下笔,望向门口,只见一名少女熟门熟路地推开门,她一眼便见坐在一旁的洛霜,视线凝滞一瞬,接着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才踏进门来反手关起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洛霜认出此人正是之前曾夜探自己闺房却被自己下毒、揹着自己闯凌云殿的少女。
「主子,萧言让我带这封信来给你,云国已确定出兵,他会留在峰城打探消息,其馀之事交给你处理。」任妍希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周天恩,后者眉头微皱问道:「快要二十日了,他要留在峰城?」
任妍希愣神一瞬才回问:「二十日怎么了?」
一旁的洛霜忍不住抬头望她一眼,心中疑问-难道她不知道萧言曾被下毒?
周天恩没有回应,沉默将萧言的信瀏览过,上面清楚写着云国秦涯将在二十日出兵虹国,首取边境峰城,他将负责战争时云国军情的传递,任妍希在他身边容易干扰,所以让她好好待在虹都便好。
「妍希,接下来你留在虹都统领搜寻丽妃下落之事,云国之事你暂且不必插手。」周天恩放下信轻声开口,任妍希不可思议瞪大眼,随即转为愤怒:「是不是萧言那傢伙说了什么!我可以的!我想」
「你想抗命?」周天恩语气冰冷地打断任妍希的话,眼神凌厉望向她,带着浓厚的警告和威胁之意,瞬间少女禁不住呼吸一滞,委屈地眼眶一红勉为其难道:「我知道了。」
「下去吧。」没有因为少女的委屈而有片刻动容,周天恩冰冷地说罢便拿起笔继续垂头批阅奏疏,任妍希固执地站会儿,见周天恩不理不睬,一转头见洛霜的双眼将一切印入眼中,她从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