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有点无措,直到看见时宜深,像是雏鸟奋力却无用地拍着翅膀回巢。
时宜深下意识避了一下,见她手上拿着没看过的保温杯,好奇问:「手上是什么?」
魏晓景马上停下脚步,举起保温杯并贴心地打开盖子,特别天真地说:「周老师说要给你喝的,看起来像是牛奶。」
盖子打开的瞬间,内容物味道衝入时宜深鼻间,生理反应皱起眉头。不仅看起来像牛奶,这分明还是加热过的温牛奶。
「夏瓷姊不是说尽量不要收食物吗?」比之正常,声音稍显严厉。
魏晓景倏地失声,紧张注意着时宜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但对方是周老师……」
「嗯,那又如何。」时宜深一点都没经过大脑思考地说,话语有些尖锐。
好半晌才接收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讯息,时宜深深深吸吐冷静一番,语气温和许多,「你说的对,对方是周老师。」
「你问问夏瓷姊我可不可以收,她说可以就收吧。」
夏瓷在她大二的时候就跟她稍有接触,加上祝婷婷这个深知她各种心思的室友,夏瓷多多少少了解情况。
魏晓景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是尽责地依照话语的表面意思传讯息问夏瓷。
时宜深看着被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保温杯,像有条绳子同时从前后拉着自己一样不得移动,直到后方者无力放手,她自然走到茶几边,打开杯盖,嗅一口扑鼻而来的浓郁奶香。
眉头说什么都不想松开,轻微撇头深吸一口旁边还未沾染其他味道的熟悉空气,接着憋住这口气,一下子将牛奶喝完。
魏晓景得到夏瓷许可回来的时候,时宜深已经在厨房把保温杯洗净,放入烘碗机进行杀菌。
目睹全程,魏晓景对于每天早晨按下艺人家门铃时对门邻居会一起开门这点,习以为常,时宜深也被逼得把多年前的习惯捡回来,体会何谓痛并快乐着。
最近几个月应该是周遇止的休息时间,有一天时宜深表演课找不到突破口,外语课又碰壁,天刚亮,心血来潮下楼散步,迎面而来是披着夜色晨跑的周遇止,两个人视线刚刚好无误差交错,时宜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周老师这么早起?」时宜深挑挑拣拣,最后找出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口。
她一个人还在跟六年国小生涯奋斗,周遇止已经走完国中三年、高中三年,整整六年,时宜深没见过哪一天周遇止比她晚起。
「你还没睡?」像她了解周遇止一样,周遇止看到她在这个时间点出没在床铺以外的地方,蹙眉问道。
小的时候时宜深可害怕对方这样问自己,不出几秒就会哆嗦着反省,现在学了点演技,比之前镇定许多。
「时间不够,还要抓紧时间学习。」
周遇止的脸色好看一些,却还是难看,低声问:「什么时候进组?」
他大概以为她是为了工作,时宜深笑笑回答:「没工作,快出国了,怕在那生活不下去。」
周遇止明显愣住,时宜深想无视礼貌趁这机会从对方身边走过。
「去哪里?」他却突然抓住她的右上臂,双眼紧盯着她问,「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时宜深脣边还掛着同样角度的笑容,只是缠绕嘴角的温度越来越凉,冷到时宜深心底最深处。
她想和他耍脾气,想刻意与事实背道而驰那样回答他,想要看他听见这样消息的表情。可是……她不想。
揭开内心深处,纵然只有一点点,她都不想要周遇止觉得难过,觉得困扰。
浮躁的内心逐渐冷静,使了巧劲挣脱周遇止的束缚,脸上是抓不出错误、抓不到情绪的微笑,有礼、克制地回答,「去亚提斯学院,一年的学习课程。」
周遇止盯着她许久,想确认所言真假。
「真的,五月底开学,所以月初就要过去,我要抓紧还是周遭都还是能听懂的语言的机会好好学习。」
真的,周遇止,她已将所有一切都摊开告诉他。
所以不要再出言关心,不要再扰动心海,让她可以藉着这一年的学习一起学会淡忘一段感情,淡忘这段一切都是打水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