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连忙道:“娘现在就给你下面去!”
“阿娘,还有阿风和小颂!”唐时不忘提醒了一句。
刘氏应了一声,进了灶屋。
“唐时,没想到你招惹上了郑府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李远一身蓝色襕衫,头戴浅蓝方巾,他面白皮嫩,与唐家这破败的屋子还真是格格不入。他要是不说话,看起来还有些君子端方,可是这话一出口,足以看得出这人的品性了。
唐时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纯真的目光投向李远,忽然就笑了起来。他如今瘦了不少,脸也没以前那么肥胖了,只是还有些鼓鼓的,像个包子,看起来很是可爱。
“姐夫,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李远轻哼了一声,转首看向唐庆,“岳父,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唐庆啪嗒啪嗒地抽着烟,沉默着没说话,倒是性子有些急的唐季,气得脸红道:“李远,你别太过分了!”
李远薄唇吐出刻薄的话语:“你们可要想清楚,到底是现在就答应还能留口饭吃,还是到最后一点都不剩?”
唐年和唐季不禁都看向唐庆。
唐庆旱烟也不抽了,而是望向唐月,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失望,“阿月,你怎么看?”
唐月站在李远身后,不敢看唐庆,也不敢说话,头埋得很低。唐庆见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刘氏带着一起帮忙的高氏方氏端着三碗面过来了,刘氏端着的那碗里还有一颗鸡蛋。她将面放在桌子上,微红着眼睛招呼着唐时过去吃。
唐时坐在桌上开始边吹凉边狼吞虎咽起来了,呼啦呼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也打断了李远将要说出口的话。
“我说姑爷,你这是要断了我们一家子的生路啊!哪有你这样的?”方氏憋了好久,看自己的儿子才这么点大,不禁说出了口。
李远看都没看他,凉薄的嗓音响起:“男人说话,哪有女人插嘴的份?”
方氏那个气呀!可她能怎么办?秀才老爷她可惹不起!只能用两只眼珠子喷火似地看着李远。
刘氏往炕上一坐,斜眼看唐月,语气是真的说不上好,“阿月,你就这么看着你家的欺负我们唐家?”
唐月面露愧色,低声道:“阿娘……”李远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唐月便赶紧闭上了嘴。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凝重,连正在吃面的唐风唐颂也不禁停下了动作,只剩下唐时一个人在那里刺溜刺溜地将最后一口面吃完。
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搁,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弯起眸子,笑盈盈问道。
“石头,你们吃完就回屋去睡吧。”唐庆觉得他们三个小孩儿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大人的事情何必告诉他们让他们徒增烦恼呢?
“阿爹,我都十三岁了。”唐时凑到唐庆身边,用手环着他的一只胳臂,“有什么事情,一家人一起想办法。”
唐庆一直是个性格沉闷的人,他不善言辞,在唐时面前向来都是板着一张脸,所以唐时从小到大就一直跟他不亲。这还是唐时从记事起第一次跟他这么亲近,唐庆虽面上不显,但心里其实熨帖极了。
“唐时,”李远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色,“你除了逞强好斗、偷鸡摸狗还会干什么?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不准你这么说小叔!”唐颂闻言,面也不吃了,气鼓鼓地来到唐时身边,瞪着李远,“小叔可厉害了!”
唐时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稍安勿躁,接着笑着对李远道:“姐夫,知县大人在公堂上已经训告过你,好好读书,莫要生事,你现在这一出是不把知县大人放在眼里?”
李远仿佛是被踩中了痛脚,一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唐时不等他回应,继续问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廪生的位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李远面色发红,“唐时!你除了耍嘴皮子也没他用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唐家没地种了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唐时疑惑问道:“你说什么?没地种?你逗谁呢?”
“石头,他就是要勾结钱老爷要把咱家的地收回去!”唐季愤愤解释道,这简直是要了老唐家一家人的性命!怎能不气!
钱老爷是个地主,唐家如今种的是钱家的地。虽然唐家自己也有几亩薄地,但那地太过贫瘠,种种菜还可以,要是真种了粮食,那结果是会让人绝望的。
李远忽然阴凉地看向唐时,“我可不是这样说的,我是给了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没地种,二是将你卖给钱老爷家为奴。”他最后两个字特意落重了几分。
唐时面色丝毫未变,两只清澈的猫瞳弯成月牙,忒是可爱,他介于孩童与少年的清脆嗓音掷地有声:“好啊,那就将地收回去吧,反正那几块地也不是什么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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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这句话一说出口,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石头!”就连向来疼爱唐时的刘氏都不免觉得唐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