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手机,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未读信息,正是韦柳钦发来的。
韦柳钦说,裴榷和她谈过,她想清楚了,那件事是她的不对。她现在已经回到家里。
读罢信息,裴晏禹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个家还没散,否则自己不知将如何面对年过半百还要分开的父母。但与此同时,他又免不了有些遗憾,心想韦柳钦最终还是决定延续原本的生活。裴晏禹不知道,这对韦柳钦来说是不是一条无法切断的尾巴。
韩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从身后抱住裴晏禹,问,“怎么了?”
可是,他又能为韦柳钦决定些什么?能够有自己的决定,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裴晏禹收起手机,说:“没什么。”他从韩笠的怀里转身,回抱他,“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韩笠吁了口气,吻了吻他的头顶,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虚度的时光1
自从确认不能在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实习以后,裴晏禹便开始自己寻找实习的单位。但这并非易事,一来原本非学校安排的实习地点就不好找,二来京口医学院又非那种全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学生要自己出来找实习单位,难度不亚于直接找一份工作。
考虑到韩笠目前在鹿滨,裴晏禹希望能在静安或梅引去,最好将来也能在那边找到工作。
裴晏禹对黑社会没有概念,若不是亲眼见过石远鹏,他几乎以为黑社会是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群体。如今既然韩笠已经决议和过去一刀两断,裴晏禹认为他们如果能离开京口市,那将最好不过。他想:黑社会再怎么了不得,总归也是地头蛇吧?离开了京口,也就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这样他和韩笠将来就可以过得安心一些。
眼看着班上的其他同学都纷纷找到了实习的去处,连平时成绩最差的学生也能到市内的医院实习,裴晏禹心中不免悻悻。这样的心事,裴晏禹没有对韩笠说,他知道韩笠最近正忙于一个重要的项目,他不希望韩笠为这点事分心。再者,裴晏禹认为哪怕告诉韩笠,韩笠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他跟着不快罢了。
整个暑假,每当韩笠一大早出门上班,裴晏禹便开始出门做兼职。无论递交的实习申请有没有回音,他都得先把实习经费赚到。自从向韦柳钦出柜后,裴晏禹已经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再不花家里的一分钱。
不幸中的万幸,当裴晏禹把钱存够,他终于收到一家医院的通知,愿意接受他去实习。
这家医院虽然地属静安,距离鹿滨却近,若要非说美中不足,那就是这不是一家综合型医院,而是一家精神病医院。不过,裴晏禹学的是医学检测,到哪一科都差不多。想到担忧了一个暑假的事终于尘埃落定,接下来要计划和安排的,是和韩笠搬到鹿滨去,裴晏禹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对韩笠瞒了一个暑假,裴晏禹想着,多瞒几天也不无不可。再过些天就是韩笠的生日了,此前,韩笠从未向裴晏禹提过此事,不过上回裴晏禹看韩笠的身份证时已将他的生日记在心里。他打算在韩笠生日那天,把这个消息还有之后的打算告诉韩笠。
天空中下了毛毛的细雨,水汽轻轻薄薄地飘在空气当中,像是云雾一般。
渐渐开始炎热的空气因为这场雨而获得一丝清凉,裴晏禹没有打伞,行走在这片飘渺如云雾的雨里。
与往常不一样,裴晏禹在兼职结束后,没有马上回家。
他骑着自行车往江边去,在坐落于江畔的一家家餐厅里寻找合适的目的地。
韩笠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裴晏禹盘算着要给韩笠好好地过一个生日。这是他们在一起以后韩笠过的第一个生日,裴晏禹希望韩笠能够过得开心。
可是,如何才能过一个开心的生日?
裴晏禹自从小学高年级以后就再没有过过生日。
他还在上小学低年级时,无论是裴榷还是韦柳钦所在的工厂,效益都非常好。厂里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工人们的生活水平自然也高,那或许是裴晏禹的记忆当中,家里最富足的一段时间。
之所以称之富足,不仅仅因为金钱,也因为那时裴晏禹的爷爷奶奶都还在。
在裴晏禹的印象当中,上小学时过的那几次仅有的生日都十分热闹和愉快,给他庆祝生日的不单单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自己在学校里的小伙伴。
那时候的裴晏禹拥有甜腻的奶油蛋糕和不断冒泡的柠檬汽水,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插着蜡烛的蛋糕前许愿。
现在裴晏禹早已忘记当年的自己许过什么愿望,更不可能知道那些愿望有没有达成。不过这样挺好,如果愿望没有达成会产生遗憾,那样连留下来的回忆也会变得不纯粹。
当然,那样美好得可以满足裴晏禹虚荣心的回忆与后来发生的事相对比,反而显得有些凄楚。
家里的经济水平渐渐地开始走下坡路,父母不再提出给他过生日,爷爷奶奶仍想为裴晏禹张罗。裴晏禹依然有他的虚荣心,但也学会隐藏起来,像个大人一样满不在乎地对慈祥的老人说,自己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