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灵:“我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岑源闻言,自觉说到了她的伤心处,忙道歉:“对不住。”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安知灵却觉得有趣似的,“我家里人死了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大约是从小一个人惯了,提起这事已经稀松平常,不见悲色。岑源勉强笑了笑,又道:“你说半月前这家守墓的下人死了,这位置怎么就一直空着?”
他问得委婉,安知灵听了倒也半点不生气:“这差事若是放在半年前自然是个人人眼红的好差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但这半年来,霍家堡后山闹鬼的消息人人皆知,再加上之前霍家家宴一夜半城殡的事情,现如今大家躲都躲不及,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到这儿来干活?”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肯来?”
说到这个,马上的人终于露出了几分低落的神色:“别人不来总还有别的活法,我若是不来,大约不是明年随便嫁个人家,就是在外头饿死,有什么区别?”
岑源闻言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宽慰道:“这家是个什么情形还不知道,不定是份叫人欣羡的好差事,你也莫要太灰心。”
安知灵点点头,又问他,“那你们来这儿又是为什么?”
岑源道:“来给这家的少爷看病。”
“呀,你原来是个大夫。”安知灵的语气几乎立时肃然起敬了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年轻的大夫。”
岑源温和地笑了笑不应声,又听她问:“你既然是大夫,那你师弟又是干什么的?”
“我师弟会些功夫,一路山高水长,路上怕遇见匪徒,他便一路送我过来。”
“难怪,”安知灵若有所思,过来半晌才小声道,“我第一眼瞧见,便觉得他像个护院。”
岑源一听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等笑声歇了,才依样小声道:“寻常的人家可请不起我师弟这样的护院。”
前头的人停下了马,微微侧过头。安知灵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场撞破了的心虚,却听他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到了”
两人这才发现,绕着这围院走了一圈,已到了一处隐蔽的小门外。
这地方藏在一处巷口的暗角里,平日是后院的杂役每日运送食材的通道,不仔细留意倒是很难注意到。
岑源从马上跳下来到前头敲门,这一回,果然没多久门后就有了动静。开门的下人狐疑地打量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三张陌生脸孔,没好气地留了一句:“我家主人不见客。”
岑源眼疾手快,伸手抵住了一道门缝,温声道:“在下九宗岑源,这是你主人的书信。”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和拜帖,一并从门缝里递给他,“劳烦转交,他一看便知。”
那人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到底不敢自作主张,又看了他们一眼,甩下一句:“等着。”便又重新合上了门。
安知灵见状,颇有些担忧地凑近了些:“他若一会儿回来,还是不让我们进去可怎么办?”
岑源却神态自若,反过来安慰道:“放心吧,他们必定很快就会回来,你只需好好想想一会儿见了主人家,要说些什么才能留下来就好。”
三人在门外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不多时,隔着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等门开了,就见门后头迎出来约莫来五六个人。带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衣着华贵,微微发福,才到了跟前,就已经拱起手迭声道:“哎呀哎呀,岑先生来了,有失远迎!”
他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额头上还出了一层汗,连带着说话都有点喘:“老奴霍福,是这霍家堡内院的总管。这大月常有招摇撞骗的游方术士上门,堡里不胜其扰不得不下令闭门谢客,不想将几位也关在了外头,实在——”
岑源微微抬手虚扶了一下:“霍总管客气了,是我们来的突然,还未来得及与你们打声招呼。”
他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人:“这是我师弟谢敛,奉命一路护送我前来,这段时日恐怕多有叨唠。”
“岑先生哪里的话,二位贵客迎门,霍家堡荣幸之至。”霍福笑得一团和气,“我这便带二位去白虎堂,堡主已恭候二位多时。”他说着作势便要往里走。
安知灵从后头探出了半个脑袋,眼睛眨了眨。
他这才注意到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也是一顿:“这位是——”
岑源替她引荐:“我们来时在正门外遇见的这位姑娘,听说要来堡内寻份差事。” 他冲她使了个眼色,安知灵忙会意上前:“我听说堡里缺人……”
霍福一听她并非九宗一行,便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堡里多事之秋,不缺人手,你还是换个人家吧。”
“不是——我、我什么都能干!”安知灵慌慌张张地跟他打包票,“不是说你们后山缺人吗?我去那儿也可以!”
“后山?”一听这话,霍福瞧她的目光里霎时间带了些古怪。
“是是是!”安知灵一看有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