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淡淡道;“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
他接着又试了试桌上的几碟配菜,确定都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推到对面的人眼前。
霍思远大概确实很喜欢这家的味道,难得比平日的多吃了一些。谢敛喝了一小碗就不再盛了,只坐在一旁,等他用完。
他们二人的位置临窗,谢敛靠着风口,等候的这会儿功夫里,低头望着临街的街巷。车马来往,熙熙攘攘,人群穿梭而过,这段时间城里最热的话题,果然就是霍家堡外挂着的那具尸体。
霍英此举虽说可能带来祸患,但确实安抚了前段时间,霍芷订婚宴上闹出的惨事。人人都说,霍家堡果然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名震江湖的霍家堡。吴灿华的出现,也更叫人相信,之前酒宴上霍家几位主事是因为“百草散”中毒身亡。
他百无聊赖地目光扫过楼下的街道,无意间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还是惯常的那身灰衣小褂,头上随意地扎了个发包,转身进了一家胭脂铺。
“我记得堡里这段时间出入都要霍总管的允许?”他忽然开口问对面的人。霍思远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随手招了个护卫上前答谢敛的话。
护卫如实道:“前段时间,堡中弟子出入需要堂主手谕,下人出入需要总管允许。但这几日堡里筹备大小姐婚事,入堡循例需要搜身,出堡只要得了霍总管指令即可。”
谢敛点点头,两三句话间,那人已经从胭脂铺里出来,算算时间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她空着手出来,出门之后四下望了望,似乎确定附近没有什么人,才又沿着来时的方向消失在了人海里。
“怎么,遇见了堡里的什么人?”霍思远也跟着探过头往下看了一眼。
那胭脂铺外人流不息,再寻常不过。谢敛再未看见什么人出来,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没有,随口问问罢了。”
十
霍芷大婚前一晚,霍家就开始在城东摆席。
自半年前的订婚宴后,堡里再没办过这么大的宴会。若放在往常,霍家堡长女出嫁,不说惊动全城,门外车水马龙,人流不息总是免不了的。但因为霍家还在丧期,这场婚事还是从简了。
花厅搭了个小戏台子,等晚宴过半,霍家和外头一众不吃酒的女眷便带着孩子都聚在了戏台子下边听戏。“咿咿呀呀”的戏文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连重伤初愈久不露面的霍英都出来与客人喝了几杯酒。
按理说婚嫁前夜新郎新娘不见面,但二人都在霍家堡中,倒也没有这么多讲究。霍芷在后边的花厅里坐在戏台下招待女眷,董寄孤则在前头陪客人喝酒。
谢敛喝了几杯,就不再喝。剑宗在山上时明令禁酒,因而他酒量平平,下山后也不敢贪杯。倒是岑源酒量过人,他这段时间多半待在药房,难得有片刻的放松。
他往四周看了眼,大概是半年前订婚宴上的惨案还历历在目,尽管这次席间的酒菜都有严格把控,但开席的时候,动筷还是寥寥,人人面面相觑皆有几分尴尬。
霍英自病后这种酒宴向来是露了面就要走的,但今晚率先举杯动筷,坐到了现在。此举收效甚好,众人见他神态自若的模样,早先传言霍老堡主不满这婚事的传言也不攻而破,气氛很快热络了起来,没多少时候,席间就已是一片觥筹交错。
岑源忍不住感叹:“为人父母,到底还是念着孩子。”
谢敛不置可否:“半年前订婚宴之事后霍家堡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席,若是办不好,最后有损的还是霍家堡自己对外的名声。”
岑源被他堵得笑了起来,正欲再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似是起了争执。
一群人里围着两人,其中一个拿着杯子,神态语气却已显了醉态。只见他一手执着酒杯,直愣愣的就往前递,一边扯着嗓子喊道:“董堂主还未娶妻,眼中就已看不上了我们不成,怎么喝个酒都这么推推拖拖的不干脆?几年前在后山见着你为人垫脚时,可不是如今这个姿态。”
说罢周遭一群人都不由笑出了声。
带着银质面具的青年,手上拿着酒壶,他今日也喝了不少,但看姿态却还端正,丝毫不见醉意,但眉头已是皱了起来。
谢敛认出那几人似是霍家旁系的几位小辈,半年前订婚宴上死了霍家几位长辈,他们手上的产权本有大半可以落到这几个小辈手上,如今几乎全数落到了霍芷手上,也正由董寄孤手下的朱雀堂接管了。
董寄孤出身低微,由霍芷一手提拔到了这个位置,本就已经惹人嫉恨,如今一跃成了霍家东床快婿,更是不知引来了多少人眼红。
厅中不少人都被这边的争执声吸引看了过来,明知他们这是借着酒席想要给董寄孤难堪,但也没有一个上来劝的,便是前头拦着那醉酒男子的几个年轻人,也只不过虚虚一拦,显然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念头。
今日霍思远也在席中,他似乎想上前,但董寄孤已经伸手接过了面前的酒杯:“过了明日你我便是一家人,我是担心表兄不胜酒力罢了。”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