昳陵的事情能遮掩过去总算是一件好事,他将一本名册递给对面的人,提起另一桩正事:“这是昨日没有出席文渊宗雅宴的名单,大概有三十多人。”
方旧酩接过来翻了翻,眉梢一挑:“怎么这上头还有你的名字?”
谢敛淡淡道:“我昨日不在山上自然也不能洗脱嫌疑。”
方旧酩轻嗤道:“我看你就是跟卫嘉玉学得那一身毛病。”他漫不经心地翻着名册,随口道,“还有什么线索?”
谢敛斟酌了片刻:“应该是两个人,一个负责制造骚动,另一个趁机下手带走孩子。我跟其中一个交过手,可以确定是门内的人。”
“能看出具体是哪一宗吗?”
谢敛摇头:“他用的换影步。”换影步是宗内最基础的身法,九宗弟子入门必学的一门身法。
方旧酩道:“跟你交上手还能隐藏招式逃脱了的,起码身手不会差。”若是这样,剑宗弟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谢敛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三十多个人里,若是那天出城,必定租用了马匹,山下的驿站是你们方家的生意,你再排查一下那天留在城里的还剩多少人。”
“这件事情让九流去做岂不是更快?”
谢敛道:“卫师兄的意思大概是既然牵扯到九宗弟子,还是尽量少动用门内的势力。”
这话题无论如何有些沉重,方旧酩将名册合了起来,故作轻松道:“不说这个,你昨日在城中晃荡了一天,没遇上合心意的有缘人吗?”
谢敛闻言神情一滞,方旧酩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人,当即震惊道:“还真遇上了?”
“没有。”他淡淡道。
方旧酩狐疑道:“那你做什么这个表情?”
谢敛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昨天在山下遇见了……”
“咚咚咚。”
楼下传来叩门声。这个时间有客到,着实有些出人意料。谢敛看了方旧酩一眼,对方摇摇头,显然也不是他约的客人。
楼下传来脚步声,看店的弟子绕到了后堂,推开了一道门缝:“姑娘找谁?”
门缝后头,一身青色衫子的姑娘站在台阶下,低声答道:“我找墨友先生。”
西北有高楼六
安知灵自打上山之后倒是头一回来这儿。她身上未穿弟子服,但好在春试将近,山上已有了一些远客,路上不乏几张生面孔,门中弟子倒也见怪不怪。
她捏着张纸,上头留了明孺抄给她的地址。她皱着眉往四周转了一圈,抬头瞧了眼跟前“墨云轩”的牌匾,照着纸上的指示,绕到了小楼后头,果然看见僻静的墙角下一棵杏花树,正对着小楼后紧闭的侧门。
安知灵将纸片放回了衣袖里,上前叩了三声门。过了没一会儿,门从里头拉开了一道小逢,从后边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姑娘找谁?”
安知灵照着纸上的指示,一字不落地回道:“我找墨友先生。”
弟子懒懒散散道:“先生出门采药未回。”
安知灵:“可在山中云深处?”
门后头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门“吱呀”一声拉了开来,终于侧过身迎她进了屋子。
屋里是间雅室,放着一副茶具桌椅,屋子中间一道屏风,后头就是房门,想来往前走就是这书画店的正厅了。茶室东边一架扶梯,通到二楼,或许是管理这铺子的弟子留宿的地方。
安知灵一眼将这不大的地方打量了个遍,才听那开门的伙计问:“姑娘来这儿所为何事?”
安知灵道:“我听说这儿做租借的买卖。”
“姑娘想借什么?”
“一块普通弟子令。”
“哦,这不是什么难事。”那弟子面不改色,从柜台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伸手翻了几页,“姑娘有担保人吗?”
“担保人?”
那弟子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小本买卖,安全起见店里所有生意都是要有担保人签字画押的,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小店也不好交代。”
安知灵想了想又问:“这个担保人可有什么讲究?”
“最好是山上弟子,信誉上又过得去即可。”
“若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还要再牵扯个担保人进来?”
“姑娘放心,店里有店里的门道,每单生意,除了店家和主顾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于安知灵而言担保人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明孺,但以明孺那不愿惹事的性子,又实在是指望不上他。这样一来,就还剩个冯兰,但她来租借弟子令另有居心,冯兰平日里做事中规中矩,这事儿若要让她知道,或许就还要传到青越耳朵里,到时难免徒生事端,再牵扯了顾望乡出来。
那弟子见她低头沉思久久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又将账簿合上:“如今离春试还有几日,姑娘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回去想想,反正本店大门常开,随时欢迎。”
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安知灵略略沉吟,正准备告辞。忽然楼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