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捡到的，破掉的妈妈帮我缝了起来。”他把玩偶一个个搬到毛毯上，又从木桶里拿出豹纹兽皮盖在它们身上。

柯卿不禁莞尔：“希恩，还有毯子吗？不用大，足够盖住肚子就行。”

希恩目光下意识锁住柯卿分明的八块腹肌：“是用来保护腹肌吗？”那他以后睡觉也要盖住肚子，这样说不定就能长出腹肌了！

柯卿笑道：“大概是天朝人的执念吧，哪儿不盖都不能漏了肚脐眼。”

那天去河边洗完澡，他等待风吹晾干时，小怪物贴到他身后，几缕触须鬼鬼祟祟地飘了出来，捂上他的肚脐，须肢升了温，像个大号暖宝宝。柯卿浑身都暖洋洋的，问小怪物为什么这么做，它晃了晃脑袋，并不清楚，这似乎是一种本能。

“看来你祖籍也在天朝。”柯卿笑着打趣。原先看小怪物长这么异域，还以为是只进口怪呢。

“我们糖糖真贴心。”柯卿踮脚亲了亲小怪物。

怪物体温控制不住升高。

然后做了。

明明与对方分开不过几个小时，柯卿却有种度时如年的煎熬感。

也不知道小怪物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那双漂亮的绿葡萄眼睛凑到他面前，担忧地看着他，“哥哥，毯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柯卿接过毯子挨着玩偶坐下，“晚上我睡地板，让小空……”

时小空不知何时爬到床上，已经靠着墙壁呼呼大睡。希恩听懂他的意思，说，“哥哥，一起睡。”柯卿摇头，“不用，床小，睡不下。”

“睡得下！”希恩坚持。

柯卿拗不过小刺猬，点头答应。

枕头只有两个，时小空霸占了一个，只好委屈希恩和他共枕一个。枕巾洗到褪色，里头的棉花依旧柔软，充满太阳的味道。柯卿躺在床中央，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不得不侧身弓脚才能勉强缩进床里。

希恩挤在他身侧，柯卿怕他掉下去，伸手揽住他的后背，那颗眼球项链恰好落在希恩锁骨，在昏暗中散发出淡绿的光芒，像一盏温暖的夜晚守护者。

柯卿闻着暖融融的气味开始犯困，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一点点朝他靠拢。

好软～希恩不自觉往柯卿怀里拱了拱。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出胸肌？对了，肚子要盖被子！

柯卿就看着希恩在毯子里来回翻腾，最后从地上抓来一只玩偶，放在自己肚脐眼前，顿时哭笑不得。希恩对上他的视线，羞赧地笑了笑，随后凑到他耳旁小声道，“哥哥，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柯卿学他压低声音说话，举了几个科技方面的成果。希恩似懂非懂，想象着他所描述的世界，接着问，“哥哥，你的爸爸也有十位妻子吗？”

“没有。”柯卿立即否定，“我们国家是一夫一妻制。”

“这样啊，爸爸果然骗了妈妈。”希恩垂下眼帘，稚嫩的童声听不出情绪，“要是没有我就好了，妈妈就不会死了……”

柯卿听得一愣，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他，咬字坚定：“希恩，这不是你的错。”

好半天，怀里传来男孩略带哭腔的声音：“哥哥，你好温暖……像妈妈一样。”

“嗯，睡吧，宝宝。”柯卿抚了抚他的刺猬脑袋。

希恩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明天就会离开吗？”

柯卿不忍心欺骗他，诚实回答：“不确定。”

“可以……迟一点再走吗？”那双水润的绿瞳闪着微弱的希冀。

“好。”柯卿答应道。男孩放下心，枕着他的胸膛安然闭眼。过了会儿，柯卿又听见对方说话，“哥哥你睡了吗？”

“睡了。”

“哥哥……”

“嘘。”柯卿竖起食指抵在希恩唇前，“快睡吧，十万个为什么。明早还要去打猎给你做早餐。”

希恩眉眼一弯，美滋滋地扑进他怀里。不久，响起均匀的呼吸中。

黑暗中，柯卿拿起项链，贴在唇前吻了吻。

晚安，小怪物。

另一个世界。

怪物仍停留在柯卿离开的地方，默默注视着柯卿和小小的自己。即便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对他们初次相遇的记忆依然铭记于心。

当然，第一次离开也是。

小小的希恩在次日看到空荡的床铺，还以为哥哥去森林打猎了，乖巧地去采集野果，可到了天黑，哥哥也没回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愿相信，鼓足勇气进入森林找寻哥哥，却在深处遇到了野兽……

希恩回到家里，安静地抱起玩偶。

玩偶被雨水打湿，绒毛黏成一绺一绺，显得破破烂烂，如同他自己。

爸爸不要他，妈妈离开了他，刚认识的哥哥不告而别……

他为什么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希恩，这不是你的错。”

耳边响起哥哥温柔稳重的嗓音，希恩哭得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