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声音犹如鸣钟敲醒程郁,他咬着牙看着那懵懂饥饿的女娃,最终狠心的偏过头去,他知道他们身上所带的粮食救不了这些人,反而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接下来的路途显然没前两日轻松,一路上的惨状让一队人饱受煎熬,却又无计可施,中途休息时也是避开这些逃荒的人。
程郁盯着这些人往远处走去,双手忽然往腰间一放,此时身后的人却道,“别做傻事。”
莫睿芩显然没忘记这人将他从寨子中救出的事,出言提醒,没曾想这人当着他的面将裤腰带打了个结,道,“自前几日,本人学会了一个道理,吃一堑长一智。”
开什么玩笑,他全身家当都藏在这条裤子里,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得意的模样像极了昂首挺胸的公鸡,莫睿芩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本来就是个小插曲,没想到还能有个后续。半道程郁憋得不行,闹着要下马小解,刚下马发现腰带被自己打了个死结,根本解不开。此时程郁已经憋的不行,面红耳赤的拉着莫睿芩求帮忙,莫睿芩撇了眼四处张望的男人们,最终伸手将人扛起。
待人消失,坐在马上看戏的人好奇的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张望,不消片刻两人便从树林中走出,不过此时的程郁已经换了条裤子,脸色通红,几个年纪尚小的小兵见状露出一丝尴尬与暧昧。
唯独程郁瞪着莫睿芩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他一条好好的裤子非要给他切成两半,你说气不气人。
莫睿芩的长相出挑,虽然隐藏了一头白发,想要直接进立县必定会引起水寇的注意,如今一行人中除了几个没怎么出面的小兵之外,就剩程郁一人。本来只是跟来救同伴的程郁临时被推上间谍的位置,跟他一道的还有个憨憨,为何这人是憨憨?是因为这人见到程郁就傻笑,也不知道为何傻笑。
这个时间想进立县很简单,只要装成逃难的人便可以进去,程郁瞥了眼那憨憨身上披着麻袋似的衣服,脸上没一处是干净的,再瞧瞧自己身上的相似的装扮,表情微凝。
“你确定我这样进去不会被水寇发现?”
上回被人抓着的记忆历历在目,这次没有戊方的易容术,就这么简单的装扮,实在有些危险。
“逃荒的人那么多,不会被人发现。”莫睿芩仔细观察程郁的脸,他天生白皙,即便因为这几日消瘦了些,瞧着也不像是逃难的人,尤其是脸上胖嘟嘟的肉,他下意识往那处捏了捏,“你太胖了。”
程郁身躯一僵,随后张牙舞爪的朝莫睿芩身上发力,可对方一个擒拿手直接将他拿下,顺道往他左脸上摸了一把灰,“入城后,你们两人只要寻到王井的下落就行,不可胡来。”
“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你小弟……”
“我说的是你。”
“噗呲!”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笑,直接将程郁的脸炸红,他气愤的盯着莫睿芩,这人说话也不懂委婉些,双手抱胸转身往树林外走,哪知刚走两步,身后的人道,“等等。”
“干嘛……这是什么?”程郁拿起套在脖子上的哨子,疑惑询问。
“鹰哨,可以用来联络我。”
程郁好奇的看了看,最终塞进衣服内,郑重其事的道,“好。”
“一切小心。”
莫睿芩的眼神一直盯着两人,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面上的担忧依旧未见,一直站在一旁的刘湛见状道,“公子,不如多派几个人,跟着程公子吧。”
“不必了,人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程郁很聪明,知道如何隐藏自己。”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一直盯着程公子离去的方向?
刘湛没能将这话说出,反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大概五六年的时间,公子沉浸于操练之中,虽说这是成为莫家军主人的必经之路,但公子对自己的要求过于苛刻。
刘湛自小跟着公子,见证这数年时间公子的煎熬,如今能把放在姚家公子的注意力放在程公子身上,是不错的开端。
话说到程郁这处,他跟着莫睿芩的人装成灾民,轻轻松松混进县城,比起留县和平和县,此处显然没有之前的安定,沿路不少灾民走动,令程郁惊讶的是这城门旁居然设有粥棚,好几队灾民正排着等吃。
两人装扮成灾民,自然不能做异于常人的事,故意排在队伍最后方等领粥。这种情况能有一份填肚子的粥算不错了,所以程郁接过那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粥时,表情淡定,再看这些视若珍宝,捧着碗的人,颇有些食不下咽。
“公子,吃了吧。”一旁跟着进城的小兵见程郁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吃不下,小声提醒道。
“嗯。”程郁扫了眼周围颇有些狼吞虎咽的人,直接一口闷下,擦嘴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既然要在城中行事,你总要告诉我名字才行。”
“明城,李明城。”
憨憨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憨气似乎更加充足。程郁突然怀疑,莫睿芩不会因为前几日拿菜刀威胁一事,故意派了个没啥智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