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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山踏入落梅客栈时,只见满堂觥筹,都是门中身手一流的弟兄,他目光四下一扫,又往上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少年无声无息地坐在房梁上,目光痴痴抱着一个甜瓜在啃。

他心中冷笑,暗忖:“门主明说是来慰劳陈州的兄弟们,却连小猫妖都带来了,看来是已经下定决心非除了我不可。”牙关一咬,心道:“你无情,我无义,我这回就是杀了你,也是天经地义!”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仍带着和善的微笑。

客栈中吃酒的汉子们见了他,纷纷起身见礼:“杜堂主好。”

杜远山一一回礼,又向梁上拱手作揖,笑道:“晋右使好。”他乃御煞门陈州分舵虎啸堂堂主,位份极尊,年纪又比晋殊大了许多,如此殷勤主动见礼,那晋殊却跟没看到似的,乜他一眼,便继续专注手上甜瓜。

杜远山竟不恼怒,依然陪笑道:“在下杜远山,数年前曾与晋右使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晋右使年纪尚幼,想必已不记得我了。”

堂上众人都知道晋殊脾性向来如此,纷纷附和,为杜远山解围。

晋殊忽然停止了咀嚼,似乎是将他的话想了一想,猛地扭过头来,盯住杜远山,阳光下他的瞳孔竟似有一瞬合成了一线。

杜远山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地暗运内力,护住了周身经脉,而晋殊的身影竟就在这瞬息之间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忽听身后群豪呼喝,杜远山心头一凛,知道晋殊神速,当下不及转身,气运右掌,反手打了出去。

却见晋殊果然已绕到了他身后,距他后心已极近,见他内力充沛的一掌拍来,忙仰身后退,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已将杜远山惊得不轻,他这一掌拍出,看似只为自保无奈之举,实则暗含杀机出手极重,只盼能借此良机重伤晋殊,最好能置他于死地,卸去门主一条臂膀,到时人也只会说晋殊无故暴起伤人,自不量力被杜堂主击毙,即使门主怪他出手过重,他也有话搪塞。没想到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晋殊竟能在电光火石之间退出他的掌力范围,其飘忽如魅,毫无滞涩的身法,着实令人吃惊。

晋殊一击不成,脚下不停,又往他身侧绕去,忽然被一只大手捉住右肩,内力透入,半边身子立时动弹不得。

堂中群豪纷纷躬身行礼,“参加门主。”

晋殊仰头一望,看见一张目光深邃含笑面孔,正是御煞门门主秦仪。

秦仪放开晋殊,对杜远山笑道:“猫儿无礼,远山莫怪。”

晋殊一脱桎梏,立刻飞身回到房梁上,躲进阴影里,依然阴森森地盯着杜远山。

杜远山顶着这无声的压力哈哈一笑,道:“晋右使八岁时,属下便曾败在他手下,数年未见,晋右使的轻功果然又大有长进了,真令我这把老骨头惭愧惭愧啊。”

晋殊八岁那年确实与他交过手,还用暗器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但杜远山那时已是堂主之尊,岂会和一个小孩子当真动手?又因轻敌,才吃了亏,绝谈不上一个败字,故他这番说辞可谓谦卑之极。

可他愈是周到,秦仪的眉头锁得便愈深,寒暄之中偶向梁上望去,晋殊已经不在那里了,消失得无声无息,竟连他也没有察觉。

当晚,秦仪在房中秘密召集了几个得力属下,依照目前他所观察的形势,逐个交代了任务,又向房梁上道:“平息陈州分舵之乱,事关重大,今日你实在太鲁莽了。”

晋殊从梁上黑暗中探出头来,道:“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杜远山已经死了!何必费这么多事?”

秦仪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杜远山在陈州盘踞多年,根基深厚党羽众多,贸然杀了他,只会让局面更乱。”

晋殊嗤了一声,道:“凡是他的人,你给我列个名单出来,七天之内,我全都杀干净!”

秦仪眉头一皱,语气严厉了几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门规伺候!”

房中数人皆俯首称是,晋殊哼了一声,隐入黑暗中看不见了。也不知他是走了还是躲在暗处。

门主迟迟不准动手,晋殊在客栈里便无所事事,天天在街上瞎逛。

有一天他在一间大茶楼里吃东西,忽然在周围食客的闲谈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说话那人声情并茂,事情说得倒也清晰。

说是那林赵二府此来陈州,竟在道上遇到了剪径的强盗,打斗中惊了马,许多家眷所乘马车都不知奔到了哪里,赵府失踪了好几位姨娘,林府更惨,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家大小姐。陈州这地方,说大不大,但山石奇诡,林木茂密,人力再多,终难有所获。

晋殊猛的放下手中茶杯,转身伸手压住那人的肩,沉声问:“这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肩上吃力,陪笑道:“就今儿个的事,赵林二府都贴悬赏告示啦,您没见着?”

晋殊呆了片刻,扭头向窗外望去。

闷雷阵阵,黑云滚滚。

要下大雨了。

林知若是被冰冷的雨水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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