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今日不知是怎的,都巳时了,还不去尚书房,苏先生怕是会生气的吧……”
“谁知道呢,不过二殿下别说四书,连字都认不全。苏先生嘴上不说,估计心里也厌烦吧……”
啊……哪儿来的胆大宫人,敢妄议皇子,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呸呸呸,休让人听去。唉,二殿下也是可怜,沈皇后年纪轻轻就疯了,二殿下还是被沈内侍带大的。”
奇了怪了……议论的这些人,好像有点熟悉。
”哎呀,说来也是奇怪,沈内侍他……听说原本是参加过科考的郎官,怎么如今成了内侍呢?”
"嘘,这话要是叫沈内侍听到,可有你好受的。”
“怕什么,二殿下明日不是要沈内侍为了避嫌,已经出宫去了……”
虞锦行的确是没想到,他还会有再次睁开眼睛的一天。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毒素发作的痛楚,一时间叫他动弹不得。
这具身体孱弱得有些陌生。前世在尸山血海淬炼出的强健体格,被一身软肉所替代,着实叫人不大适应。
虞锦行艰难地撑起身子,几缕柔软的青丝从肩头滑下。
什么玩意,他还没加冠?难道……他真的回到了少年时?
日他老母的,说不要什么来什么。
宫室的装横有种久违的温馨感,却让虞锦行忍不住心中燃起熊能怒火。
呵,看样子,似乎是他刚离开冷宫不久后。
虞锦行眸色渐深,很快太后寿宴,南疆王会给他下一味蛊,那味蛊名为“噬心”,会使人急躁暴戾、郁结于心,还会让人丧失生育能力,只有它在宿主身体内掠夺了足够多的养分,才会顺着宿主与人欢好时,爬入那人体内,随后不出三月,宿主就会暴病而亡,无人可察、无人可医。
所幸,他前世在边疆待了多年,体质比那些生在浮花浪柳堆里的娇柔公子好上不知多少。于是这蛊虫,便一直安份地待在他身体里,不然按南疆王的预想,他虞锦行应当活不过二十五岁才对。
至于虞锦行是怎么知道的……
“虞锦行!今日算你走运,成王败寇,我认了!不过就算你赢了又怎样,虞家的江山注定要断送在你虞锦行的手里!!”
面若冰霜的暴君好似来了兴致,睁开那双水光潋艳的凤眸,慵懒道:“哦?”
“你这些年为了坐稳皇位,把虞氏宗亲能杀的杀,不能杀的就流放,等到蛊毒发作,你苦心孤诣谋划了那么多年才抢来的皇位,又想传给哪个‘外人’?哈哈哈哈哈——”
“哈。”暴君只是轻哼了一声,便打断了他故作得意的笑声。又无端涌上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左右,不会是你这个外人。”
言罢,暴君失去了兴趣,意兴阑珊道:“朕杀他们并非是为了稳固皇位——不过是他们该死,会有人先比朕下去赎罪的,比如你。”
南疆王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马上打天下的暴君,有朝一日会城门大开,奉上禅位诏书,轻而易举地把他们争了一辈子的东西拱手让人。
暴君当时第一想到的是,原来这些年无法收敛心性并非他的本性。其次才是,能让虞家断子绝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虞锦行起身,如瀑般的墨发倾泄而下,皇子衣袍的样式已是全然陌生,不过他也没唤婢女,而是慢条斯理地摸索着。
说起来,如今这个时候,他身边真有伺候的婢女吗?
虞锦行顺便打量了眼铜镜,啧,果然一副小白脸样。他当暴君时,容貌尚可称一句俊美稠艳,自不必说现在。
只是虞锦行并不喜欢这副长相,“貌若好女”叫他在京城受了许多凌辱调戏,在边疆则是遭人侮辱轻视,总之是没什么好回忆。
“暴君先生您好!”
虞锦行瞬间警觉起来,虽然这具年少的身体羸弱不堪,但他的五感,倒还同前世一般敏锐,很少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十步之内。
——更别说这声音已经近在耳边!
“哎哎!暴君先生别紧张!我是来自一千年后的一名学生,今年大三了,在浴室唱歌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撞在浴缸上撞成植物人,这才穿了过来。”青年嗓音干净清脆,听着倒不觉得厌烦。
虞锦行始终皱着眉:“不论你是何人,速速现身。”
“我也想啊,可是我在你脑子里呢”
“脑子?”
“害,就是头,头里面,真的!”
虞锦行环视周围,果真没发现半点响动,这才信了几分道:“那便是来索命的孤魂野鬼了,不劳阁下动手,朕在这世间了无生趣,会自行了断的。”
青年急忙道:“别呀!我需要你帮忙啊,暴君先生!你不能死!”
“呵,既如此,奉上你的诚意。”虞锦行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这样的,暴君先生您在位期间,大兴土木兴修宫室共累死徭役十万余人,连年征战死伤逾二百万人,苛捐杂税再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