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掀开,姬翊一愣。
马车宽敞,楚召淮束手束脚坐在角落,他爹大马金刀交迭着腿坐在正当中,几乎将楚召淮挤到贴着车壁了。
姬恂懒洋洋一抬眸。
姬翊浑身一僵,喉咙艰难吞咽:“……真是激动亢奋又欢喜!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如此多宝贵的知识我定能一月全部啃完,不给爹丢人。”
姬恂蹙眉:“世子真这样想?”
“是!”姬翊差点一蹦三尺高,语调上扬像是在吹口哨,“儿子必定学而不厌发愤忘食!”
“好。”姬恂一拊掌,笑了起来,“为父本隻想让你一个月看上两本便已足够,没想到世子如此好学,为父甚为欣慰。既然如此,那几十本书便是功课,月底为父会亲自考校你。”
姬翊:“……”
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楚召淮猛地一偏头,手揪着姬恂的袖子,将半张脸抵在他坚实的手臂上挡着,唯恐笑出来伤了世子的心。
姬恂一阴阳怪气就爱将名字改为“世子”、“王妃”、“殷统领”这种称谓,讥讽味十足。
姬翊眼睛都红了:“爹……”
本来觉得这段时日爹的脾气变好了,怎么更会说刻薄话了?
姬恂瞥他:“护国寺是礼佛圣地,你难道还想成日东奔西跑地玩闹吗?”
姬翊委屈地道:“不想,我会好好陪着召淮静养,等爹来接。”
姬恂勉强满意了,微微侧头就见楚召淮抱着他的手臂,半鼓面颊,憋笑憋得满眼是泪。
姬翊刚找了个远离他爹的位置坐好,就听姬恂忽然道:“下去,坐后头那辆马车。”
姬翊一愣:“啊?”
后头的车好像都是他和楚召淮的书。
姬恂看他一眼。
姬翊登时一个激灵,忙不迭下车了。
刚蹦下去,马车里就传来楚召淮的笑声。
姬翊:“……”
他爹真偏心。
楚召淮笑完也觉得不太厚道,咳了声清了清嗓子:“姬翊年纪小,贪玩些实属正常,王爷对他还是不要这般严苛。”
姬恂垂眼看他:“好。”
楚召淮:“……”
怎么他说什么姬恂都应好?
楚召淮不太适应,又往里挪了挪,恨不得凿个洞爬出去。
这时,马车晃悠悠动了。
姬恂见他浑身紧绷,体贴地往外坐了坐,笑着道:“王妃若困了,就在车上睡一觉吧。”
楚召淮最近总是困倦,好像睡不够似的。
他本来也打算在车上眯一会,但偌大车厢全是独属姬恂的气息,严丝合缝包裹着他,将人搅得脑袋混沌,乱得要命。
楚召淮不知要如何面对姬恂,隻好靠在车壁上闭着眼装死。
即使和姬恂圆过房,楚召淮仍想着有朝一日回家去,不过这是建立在姬恂不需要他的基础上。
如今姬恂倾慕于他,等他病好,依照他的性子真的会心甘情愿放自己回去吗?
楚召淮越想越觉得忐忑,羽睫都在胡乱颤着。
……好像有视线在看他,直勾勾的,将他脸都看得不着急泛起热意。
楚召淮轻轻呼了一口气,做足准备,倏地睁开眼睛,打算吓他一跳。
楚召淮睁眼极快,姬恂连多少的空当都没有,直接被逮到。
果然在看他。
楚召淮等着看他心虚。
……就见姬恂交迭着双腿,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含着笑的视线始终直直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赤裸裸的欲望。
楚召淮:“……”
和、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楚召淮顿时哑火了,连质问都问得极其没有底气,干巴巴道:“王爷……怎么偷看我?”
“嗯?”姬恂挑眉,“本王光明正大,何来偷看一说?”
楚召淮:“?”
楚召淮彻底服气了,正要继续闭眼装睡。
姬恂道:“既然睡不着,不妨说些话?”
楚召淮假睡被拆穿,隻好不情不愿睁开眼,但他不想看姬恂,隻好垂着眼盯着他手中金光闪闪的鸠首杖猛瞧。
忽然,鸠首杖动了动,随着那隻宽大温热的手缓缓凑到他面前。
楚召淮眨了眨眼,疑惑看去。
姬恂将鸠首杖递给他,挑了挑眉:“拿着。”
楚召淮从一开始就很好奇这金光闪闪的鸠首杖是不是真金子,见姬恂递来故作镇定地接过来,手腕微微一沉,险些坠下去。
沉甸甸的手感,竟是真金子?
圣上御赐璟王的鸠首杖比寻常要短上半截,握着恰好能到腰迹,上方雕刻着“长岁熙春”,鸠首因常年抚摸已变得光滑锃亮。
楚召淮好奇地捧着左看右看。
做工精细,又舍得用金,就是矮了半截,寓意也不对。
楚召淮边看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