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一整日,有点担心出变故,等了等小小声地说:“出什么事了吗?”
刚说完,一点金色从盖头下探了进来。
楚召淮一愣。
这一幕极其熟悉,上一次是带血的鸠首杖,这回却是金光闪闪的秤桿,坠着一串金珠子流苏,一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盖头缓缓被挑开,楚召淮茫然抬头。
姬恂一身冕服眉眼温和地看着他,手中金秤桿轻飘飘一动,将闷了一天的盖头挑开。
楚召淮一看左右无人,终于呼出一口气。
姬恂笑起来:“累了?”
楚召淮也没和他客气,蔫蔫道:“累死得了,我爬山采药都没这么疲惫——唔,这冠好沉,能拆了吗?”
今日楚召淮听了各种礼法,耳朵都灌满了,说话行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丢人。
姬恂“嗯”了声,倾身而来小心翼翼将那沉重的发冠从楚召淮乌发见拆出来放在一边。
楚召淮登时觉得身轻如燕,一蹬脚都能飞房梁上去。
姬恂将金爵端来,递给楚召淮一盏。
楚召淮嗅了嗅味道,疑惑极了:“不是合卺酒吗?”
“你身子刚好,舅舅说最好少碰酒。”
楚召淮倒是没那么娇气,他轻轻凑到姬恂面前,眼眸一弯:“可我想喝合卺酒,万一就因为合卺我喝了药茶,日后……”
姬恂眼皮一跳,正要熟练说情话,就见楚召淮无辜地说:“……日后我厌烦了你,再去四处游历怎么办?”
姬恂:“……”
姬恂面如沉水将药茶倒了,换了半盏酒。
楚召淮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金爵用红绸相连,两人持着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天已彻底黑了。
楚召淮穿着一层又一层的礼服,寝殿又烧着地龙,喝了酒后热得脸庞通红。
姬恂笑了起来,上前将繁琐的喜袍一件件解开脱下,最后只剩下一件明黄寝衣。
楚召淮酒量不怎么好,才半盏酒就有点晕得找不着北,晕晕乎乎地躺在龙榻上,眼神盯着床幔上乱动的穗子左看右看。
姬恂将衣袍脱下,穗子剧烈一动,床幔缓缓落下来,将满室的烛火遮掩在外。
龙榻之上一片昏暗。
楚召淮迷迷糊糊歪头看来。
姬恂躺在他身边,熟练地将人扒拉到怀裏。
楚召淮晕得脑子有点迟钝,等了等没等到姬恂有其他动作,疑惑地仰头看他:“合卺后要圆房了吗?”
姬恂亲了下他的眉心,闷闷地笑起来,离得太近可以感受到他胸口的轻微震动。
“皇后想圆房?”
楚召淮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皇后都行嗷。”
姬恂笑起来,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像是寻到了一生所求终于得到的珍宝。
“那朕的皇后,先睡吧。”
终于有名有份,能正大光明拥有怀中人,姬恂心中最后那点患得患失彻底消失,只是拥着便有前所未有的满足。
楚召淮“哦”了声,靠在姬恂胸口听着缓慢的心跳声,终于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心安处,即是一生所求的归处。
帝后大婚盛大隆重,成为京城中口口相传的佳话。
毕竟历代皇帝后宫中男宠都极其少,更何况是立男人为后而舍弃后宫三千佳丽。
百姓对姬恂的“虽是明君,但嘴太毒”的印象,逐渐变成了“虽是明君,但爱皇后,嘴还毒”。
不少好奇的人还在揣测,陛下对深爱的皇后也会发动“嘴毒”攻击吗?
一大清早,陛下说:“对,皇后没有困得睡眼惺忪,皇后现在精神亢奋,赤手空拳能打退三万敌军,朕有皇后真是一生之幸,朕封皇后为护国大将军吧。”
楚召淮:“……”
楚召淮迷糊躺在床上,被姬恂的阴阳怪气激得困意顿消。
陛下已下朝回来,一身龙袍甚至玉旒还未来得及摘下,一派君临天下的威严,不怒自威。
楚召淮心倏地一动。
姬恂将楚召淮赤着的脚塞到被子裏,端来药吹了吹,淡淡道:“半盏酒你都能醉得不省人事,喝了醒酒汤再睡个回笼觉,白院使府中朕会差人……”
叮嘱的话还未说完,楚召淮伸手揪了揪那十二玉旒。
随着动作轻动,玉旒撞出清脆的声响。
姬恂瞥见楚召淮眼底的好奇,眉眼轻佻:“皇后做什么呢,擅动玉旒可是大不敬之罪。”
楚召淮不懂律法,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姬恂又在骗他,他面露诧异道:“陛下难道要将我下大狱吗?”
姬恂点头:“朕正有此意。”
楚召淮已经摸清楚姬恂的脾气,应对自如,觉得能和姬恂演个一天都不带停的,故作害怕,眼巴巴看着他。
“求求陛下了,放过我吧。”
姬恂端着药的手一顿。
楚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