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没了家,但我不难过。”时不虞双手捧着茶盏给她看:“从我出生,时家就是这么捧着我的。”
万霞揉了揉姑娘的头,姑娘不和时家人亲近,也不喊他们,可她从没有忘记过时家对她的好,所以得知时家出事,她才会这么拚了命的去救。
老先生曾说,姑娘要不是出生在忠勇侯府,养不出现在的时不虞来。
确实是。
进入局中(1)
另一边,言十安到了相约的地方——醉贤楼,京城最好的酒肆。
“就你来得最晚,来来来,罚酒三杯。”
言十安笑容温和,接过好友递过来的酒喝了摆摆手道:“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这么三杯下去我都不必坐下,直接打道回府得了。”
“好不容易有空出来,别净喝酒。”
言十安看说话的人一眼,今日这顿酒,怕是有鬼。
刚才递酒的人也乐了:“张世晋,难得你今日竟能说句人话,这面子我得给。”
张世晋面色一沉,眼看着就要按捺不住。
言十安一如往常般出来做老好人:“元晨,少说两句。”
窦元晨嘿嘿一笑,坐下来不说话了,可看着张世晋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挑衅。
席间还有六个人,知道两人素来不对盘,端着酒杯在一边看热闹。
酒过几盏,话题从朝中两党之争说到书院的人和事,窦元晨突然转过头来道:“听说你要参加今年秋闱?”
“嗯。”言十安举杯和他碰了碰:“我想试试。”
在坐的哪个也不是需要下场参加科举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都很惊讶,再一想到言十安虽家中有钱,在京城却无根基,就也理解了。
窦元晨皱眉:“这条路可不好走,你想好了?”
“和先生说过了,先生也支持。”
连齐心先生都同意,窦元晨没了置喙的资格,和好友碰了一杯,道:“你一直就是我们书院学得最好的,就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也一定会是稳稳当当走过去的那个。”
“嗤……”
窦元晨看向张世晋:“你再嗤一个试试,本公子大方,这杯酒让你的脸先喝。”
张世晋知道他做得出来,可当众被顶到这,他要是怂了以后在书院也不用做人了,当即就要站起来和他拚了,外边传来掌柜的声音:“张公子,您请的人到了。”
张世晋借机收了势,怒哼一声,语气算不得好:“进来。”
窦元晨嗤笑一声,看向进来的人,笑了:“这不是绮梦画舫的七七姑娘吗?今儿竟然上岸来了?”
画舫上的姑娘很少登岸,便是客人要登船,也是放出小船接过去。
绮梦画舫颇有名气,当家头牌绮梦姑娘艳绝京城,七七仅次于她,并且还是个清倌。
“七七见过各位公子。”
七七行礼过后抬起头来,众人这才看到她眼睛红得兔子一般。
窦元晨顿时不干了,酒杯用力往桌上一放:“张世晋,你别不是使了什么肮脏手段迫使人来的吧?万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你可别恶心人。”
“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张世晋杯子放得比他更重:“七七姑娘一手古筝天下无双,我花大价钱请人来弹上几曲,到你嘴里怎么就成恶心人了?”
“都少说两句。”言十安仍然做着他的好好先生,看向女子温声问:“姑娘若今日心情不佳便不必勉强,张公子大方,不会和你计较,改日再听姑娘唱曲。”
“这好人做的,我还能说我不大方?”张世晋哼笑一声,意味不明:“京城谁不知言公子面如冠玉,心如棉絮,见到蚂蚁都要绕行。有什么委屈还不赶紧和他说上一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七七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膝行到言十安面前哽咽着道:“七七知道公子心善,恳请公子救救七七,七七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在七七进来抬起头的那一刻,言十安就看明白了这个局,七七是个清倌,之前听窦元晨说快要挂牌了。做为心地善良的言公子,这戏他得接着往下唱。
“七七姑娘不必如此,只要是我帮得上忙的,一定不吝相帮。”
“明日,七七便要挂牌了。”女子抬起头来,脸上的悲戚真真切切:“这两年我自己也攒了些银钱,可想要赎身还远远不够,我也想过纵身一跃,可船上的人水性都好,想死都死不了。也不是没想过求人,但是那些来听我唱曲的客人,他们要的不过是我的身子,得到了后只怕也是弃之如敝履,到时再转手把我一卖,不过是从卑贱变得更加卑贱。”
七七泪流满面,却始终吐词清晰:“七七也曾是好人家出身,自小也读圣贤书,知道明日过后等着我的会是怎样的结局。公子,七七不做任何奢望,隻想从那泥潭中脱身,今后便是,便是做个外室,做个奴婢也甘愿,至少不必,不必……”
“说起来七七姑娘也是无辜。”张世晋接过话:“若非父兄犯事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