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侮辱,他心里都清楚的,只他从来不是奔着情爱而去,所以他觉得没关系,无所谓。
说到底那个时候他也并不爱颜舜华,他只爱自己。
但他没想到,没想到颜舜华会自杀。
即使现在回想起那一幕,燕蔚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他低头直直地盯着颜舜华看,又伸手去摸他颈侧的脉搏,然后才慢慢松了口气。
真可怕,他差点就彻底失去这个人了。
“不说这些了,再吃点东西吧,师尊瘦了好多。”他继续给颜舜华喂粥,没多久,带过来的粥菜就被颜舜华吃了个干净。
“师尊今天真好,吃了好多,是不是快要好起来了?”他喜滋滋地亲了亲颜舜华的侧脸,又将碗盘收起来,只是他刚走到桌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呕吐声。
手里的东西啪地全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看到颜舜华趴在床沿,刚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大半,还隐隐带着血丝,脸颊上透着病态的红晕。
那位被赶走的大夫又被请了回来。
“不知这位大人今天吃了多少东西?”
“一碗粥,一碟青菜,还有一碗当归鲫鱼汤。”燕蔚沉着脸,“到底怎么回事,他今天明明胃口很好,怎么吃了就吐了?”
“这个,大人他身体虚弱,肠胃也脆弱,应当是没什么胃口的,吃了这么多东西,怕是肠胃给撑伤着了,所以才会呕吐。”
“不可能,”燕蔚断然道,他胃口很好,不然为什么吃得这么干净。
那大夫沉默了一下,他其实大概看得出一点情况,“仙人,草民斗胆问一句,这饭菜可是您喂的?”
燕蔚隐隐有了些预感,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那,斗胆再问一句,”老大夫咽了咽唾沫,“这位大人醒来后,是不是不曾开口对您说一个字。”
老大夫又被赶了出去。
燕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寝殿里来回走着,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啊——”他猛地一拳砸在宫殿的墙上,这座寝殿是他自己炼制的宝器,坚不可摧,硬是给他砸出了个坑来,只是他的右手也伤得不轻,几乎能看到白森森的指骨。
燕蔚毫无察觉,疯狗似的在寝殿里到处砸东西,等弄得一片狼藉,胸口的怒火也平息了一点,才喘着气走到颜舜华旁边。
青年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沉,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但燕蔚知道,他只是不想听,不想看。
“你,你不愿吃不吃便是了,”他滴血的拳头在身侧攥紧,赤红的眼睛也像要渗出血来,声音颤抖,“但是你干嘛要这么作贱自己,你就是要惹我生气是不是,你知道你现在身体有多差吗。”
可是,可是这副残破的身体都是他害的。
燕蔚脱了力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心窝是被捅穿了一样的冰凉,冷气森森,让他嘴唇直抖。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他捂着眼睛,“但是你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就是要打我要罚我,也得等你身子好了。”
停顿了半晌,他又轻轻地补充道,“我会尽量不让你看到我的。”他越说越轻,尾音像涟漪,散在空气里。
半晌后,是轻轻的掩门声。
床上的青年眼珠子动了动,慢慢抬起手,向桌子的方向摸过去。
虽然说着尽量不让颜舜华看见他,但真的不看着,燕蔚又不放心。
他其实自己都拿捏不准对颜舜华是个什么感觉,他想起来的只有零零碎碎的一点记忆,只是夜里坐起来看着颜舜华的脸发呆的时候,他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爱上这个人了。
只是太晚了。
为了不让颜舜华发现,燕蔚用了点隐匿身形的法子。
青年依然是静静地躺着,头微侧着,留给他一小片苍白的侧脸和乌黑的长发里若隐若现的耳垂。
他已经快四天没开口说话了。
燕蔚看着他,因为见不到人而萌生的焦虑感慢慢变淡。
不管怎样他肯吃东西了,也肯睁眼了,总会好起来的。燕蔚这样安慰自己。
但似乎又有什么比焦虑更可怕的东西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有些不安的盯着青年。
蓦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这样说也不对,这股腥味一直在,只是他光顾着贪婪地逡巡着颜舜华的脸,而忽略了这一点。
燕蔚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突然发现,深蓝色的床单上已经有了一片深色的污渍。
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眼睛因为恐惧而大张着,仿佛从眼眶里突出来。
他看到颜舜华的指尖捏着一片破碎的瓷片,手腕被划得几乎烂掉,鲜血奔涌,暗红的色泽烫得却烫得他浑身发凉。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块被颜舜华划伤的皮肉一样,溃烂,疼痛,冰冷。
“别死,不要死,师尊,你睁睁眼,你看看我啊,”他握住颜舜华冰凉的手,手腕上的脉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