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穆景渊那人,程子桁就更担心林至。穆景渊那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
程子桁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胸膛里沉甸甸的,又不全部是欢欣的情绪,占据更多的反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感。
明日会和那人说上话吗,自己应该准备些什么比较好,该怎么做那人眼中才会有自己。难得在这个不畏难事的镇国将军的面上看出明显的惴惴不安。
这一夜,程子桁几乎未合过眼。许久以来沉寂着的心脏现在反而吵个不停,他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练武那样,即使心有准备也依然会不知所措。
“那就一起好好享乐吧。”林至暂时装作没有看出程子桁的羞窘,没有过多逗弄。
本来自己就是一副享乐主义的态度,既然听出程子桁这么想要见到自己,那待会儿适当地戏弄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系统一看到林至的脸就知道它的宿主一定没想什么好事。
程子桁应声点头,发出声音时结实隆起的胸膛似乎都在轻微震动着。
被甩在一边的穆景渊几乎是强行压制着体内即将暴走的情绪,面上笼罩着阴霾,眉眼间的焦躁感太过明显。他没有耐心与萧兰蕊再多周旋什么,径直过去到了林至的身边。
“林至,你不是有答应过我么?”无法再忍受这两人站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的画面,强行分开他们二人后穆景渊低声说着。
倒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意味,只不过想让林至想起一些东西似的。男人的脸上是强撑出来的笑容,不过怎么看那表情下一秒就会崩裂开来。
林至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穆景渊,不怎么在意又笑嘻嘻地呛了下声。“有这回事吗?记不太清了。”
当时他的确没有明说不再和程子桁有接触,只不过是反问王爷会不会听自己的话而已。何况穆景渊又不是他的谁,这种事当然无权插手。
话说这应该是穆景渊这家伙自己的问题吧,居然会随便听了他当时的话,一点戒心都没有可不是王爷的作风。
看着林至一脸随便糊弄过去的样子,穆景渊就觉得哑口无言。
他能怎么说?说些什么才不会让小少爷反感?现在一想自己确实太过激了,林至只不过是和程子桁说上几句话而已,还什么都没有做。
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否则只会惹得林至不耐烦。但是喉咙那里的酸涩感似乎无论如何吞咽津液都不会被压下,心脏跟着刺痛得厉害。这种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却不得不承受下来。
萧兰蕊看着穆景渊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反而匆匆过去与林至说话,咬着嘴唇轻跺了下脚表达不满。随即也走过去对穆景渊笑语盈盈的,倒是打破了僵局。
“王爷,过来会不会太累?先在宅里喝些茶休息一会儿,等日头不那么烈了再出去走走如何?”她对穆景渊自然是上心得很,完全无视掉站在一旁的林至。
知道林至这一路过来很不好受,不管自己感受如何,这方面当然不能让小少爷受委屈,先休整一下总归是好的。穆景渊便同意了萧兰蕊的提议。
四人进了宅邸。今日林至依然没让宗忠跟着,反正有穆景渊在他也不缺下人。程子桁应该也是独自过来的。穆景渊没有让暗卫跟着,只带了几名下人与待命的马车车夫。
宅邸里都是萧家的仆人,毕竟是偶尔才会过来的宅子,人不算多,不过光是萧兰蕊身边的婢女就有好几名。她让下人去准备茶水和点心,中途有意和穆景渊聊起的话题都被王爷巧妙地回避掉。
林至在一旁没什么好干的,就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些茶水。程子桁也沉默无言,倒是有好几次都将目光放在林至的身上,很短暂,就像是怕被身体主人发现似的。
休憩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力,阳光也不那么强烈后,他们便打算出去走走。
苍郁的山林中有片自然形成的平整的空地,地上都是细软的青草,被茂密的竹林遮挡住阳光。因此这地一点都不炎热,四周又极其清净,很适合坐下来好好放松。
到了这处后,萧兰蕊就让那几名跟着的下人把矮桌摆好,将一些糕点小食都摆盘放好在桌上,并在矮桌周围放下几个软垫。
说到底萧兰蕊实打实地是那种没吃过什么苦的千金小姐,即使明面上说是在野外散心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下人准备妥当后就自觉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四人。
正好走了一会儿路的林至也有些累了,看到萧兰蕊让人准备好后他就直接在其中一个软垫上坐下。一直陪在一旁没出什么声的程子桁动作倒是很快,紧挨着林至坐在旁边的一个软垫上。
看到此景的穆景渊眼皮一跳,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双腿残废”,自然是无法与他们一同坐在那软垫上的。
有史以来穆景渊第一次觉得他扯的这种理由实在是荒唐至极,现在再懊悔也没有办法。他在程子桁与萧兰蕊的眼中,依然是一具无药可医的病身。
坐下后林至并不打算掺和萧兰蕊和穆景渊的事情,他对桌上的食物也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