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们该发的饷银数量统计出来。”彦冽的话顿了一下,“府上还有些积蓄,先拿出来给兄弟们应急。至于大司马那里,我再去多走几趟。”
跪着的几人听到彦冽的话,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先行冲着彦冽行礼致谢,这才纷纷退了出去。
而至于北雎这边,则是全程看着彦冽的行动,未发一言。
只是,从她脸上的神色就可以看出,她对于彦冽的这个决定并不赞成。
“我知道阿雎想说什么。”
不等北雎说话,彦冽先一步转过去占据了主导位置,“有一就可能有二,主公既然忌惮,不若就顺着他的意思将家财散去一些。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且兄弟们家里都耽搁不得。”
彦冽的理由充分,态度坚定,北雎再没有多说的必要。
她虽说并不怎么赞成这个方法,却并不是一定要反对。
既然彦冽想,那尽管去做便可。
真若是再出了其他的状况,介时再想办法应对就是。
这边将士们按部就班地统计饷银,那边彦冽也在琢磨什么时候去大司马府上比较合适。
只是这个时间还没有琢磨出来,姜奕就先一步来访,倒是省去了去大司马府上登门拜访的麻烦。
“来的正好,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大司马问一问军中饷银的事情。这还未定下时间,你就来了。”
见姜奕到来,彦冽已经皱了多天的没抬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浮现了难得一见的笑意。
姜奕前来自然不是为了这件事儿。
只是话头已经被彦冽抢去,他倒也不介意先给彦冽一个答复。
随着彦冽坐下,姜奕道:“抗辛一事对于封地来说消耗巨大,存银一时之间不足以支撑将士们的饷银,冽应当是知晓的。”
桌上依旧放着刚刚收上来的统计饷银的册子。姜奕斜觑一眼,里面的内容被他一览无余,顿时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不是这个。”
银钱不够这种事情总有千万个推脱的理由,他既然询问,就不会问这种几乎算得上白问的问题。“将士们战场杀敌,当初说好了每日多发两到三两银子,怎么领银钱的簿子上却是有的有有的没,而且数目不一?”
彦冽问询的语气严肃,这倒是姜奕没有想到的。
许是彦冽决定散家财给将士们发粮饷的事情让将士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簿子上饷银数目不对的事情并没有上报,这还是彦冽在检查统计饷银的册子之时自己发现的。
兄弟们不说,他却不能不问。
饷银都是兄弟们拿命换的,没有人应当被区别对待!
“这……”
姜奕显然没有想到彦冽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顿时愣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呼吸之间,姜奕僵住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重新带上了笑意。
“冽这就有所不知了,当初告示发下来的时候,说的也是上阵杀敌的将士有赏银。赏银的多少是根据杀敌的人数定的,论功行赏。没有辛贼人头的,自然没有赏银。”
“你的意思是,没有跟辛贼大军正面接触,就不算上阵杀敌了?且不说出征的将士大部分都在驻守城池,单论那些分配在各地负责清理潜入境内贼子的将士们,他们若是遇不到贼子,数月来昼夜巡逻不断就算白忙活了!是吗?”
彦冽皱眉,声音微冷。
姜奕没有回答,只是抿唇一笑。
只是这一次,彦冽并没有让他就这么把这件事儿给笑过去。
他蓦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儿,缓缓起身来到姜奕面前俯身与其对视。双脸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还有边境巡逻将士被地头蛇当街打死,七两银子便买了一条人命这件事,百姓们泣血而成的请-愿书应当早已到了京师。你们是打算秉公执法,还是打算视若无睹,将其磨灭掩盖?”
彦冽这话说的直,但姜奕从来不是一个会在这种牵扯到封地安稳的事情上发话的人。
依旧是一脸笑意,姜奕从彦冽身旁侧开,站在空地上稳稳当当冲着彦冽行了个辞别礼。
“饷银之事我会回去向家父询问。我此来是想提醒冽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冽可要谨防祸起萧墙,以免引火烧身。”
姜奕抬头,将笑意稍微收了些许,“奕还有其他事,就先行告辞了。”
彦冽看着姜奕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悠闲离去,愤而抬手握拳重重打在旁边的柱子上。
双唇紧抿,目眦尽裂。
再收回,柱子上已多了斑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