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雎愈发接近的身影就像是鬼魅一样令宇云公心慌。
他明明看到北雎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那满身鲜血也昭示着她抵抗之艰难。可即便如此,那一抹早已变成红色的身影也依旧一点点往他这边移来。
“你们都给我上!快上啊!连个人都拦不住,一群废物!”
饶是宇云公平日里装的深沉,此时看到北雎这完全抵挡不住的攻势也乱了心神。慌乱之间,只知道指挥身边的人都往北雎那边蜂拥而去,却没注意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小兵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就在北雎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就要杀到宇云公面前之时,原本一股脑往北雎那边冲去的大军突然骚乱起来。
本来应该在厮杀之外的后方地界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了一支军队,硬生生将大部分横冲直撞的士兵都拦了下来。
不仅如此,高墙下用来防护的城门不知何时也被打开,骁勇善战的将士们冲到血肉池中,用地上散落的弓箭阻拦那些正在爬尸体堆的士兵。
宇云公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缓解过来震惊之意,就觉地脖颈间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刺鼻的血腥味猛然间一股脑窜入宇云公鼻中,直让他眉头紧皱。
“我是真没想到,主公你竟然这么急啊!”
终归是经历了一番厮杀,北雎说话之时的气息有些不稳。只是那周身的气势却并没有变化,依旧是泰然自若,风轻云淡,似乎一切在她眼里都不是变故,而是寻常。
宇地大部分兵力都被宇云公调出去跟在彦冽身边,在京师之中留着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其他没什么名气的将军训练出来的禁卫军罢了。
此时那些禁卫军已经在这里折损了大半!
而且——
而且,还是仅凭北雎一人之力!
此前宇云公自然也听过不少关于北家军的传闻,只是他宇地也有声名在外的彦冽在,再加上后来岑地覆灭,他根本没将北雎放在眼里。
今日正面厮杀,他这才得知北雎究竟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你——!”
宇云公的气势才刚上来,就蓦的被脖颈间的疼痛给压了下去。
不过一个字而已,北雎架在宇云公脖颈间的长戟已经移动了几分,依旧带着鲜血的温热的利刃破皮而入。刺痛传来,及时止住了宇云公还没说完的话。
“你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嗤笑么?”
被北雎那么一吓,宇云公的气势矮了不止一节。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语调,此时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和面对死亡之时的怯懦。
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北雎反而大笑起来。
她手上的长戟随着她的笑意而抖动,宇云公的目光也随着那长戟来回扫视,生怕北雎一个激动直接将他头颅从脖颈上取下来!
待到北雎平复了心中的笑意,这才轻蔑地看了宇云公一眼,唾弃道:“我北雎也不是不讲道义之人,不过主公在想要与我说什么天下人嗤笑之前,不若想想您自己做过什么好事?”
一手持着长戟,北雎倾身,往宇云公面前凑近了些许。
她双眸微眯,嘴角那抹笑意就像是从地底深处延展上来的深渊一样,让宇云公一颗心失去了立足的支点,再没有找回希望的余地。
“若是如今角色互换,主公觉得仅凭这两句忽悠天下人的话,就能收回主公为北雎准备的万箭么?”
言罢,北雎看着已经失神了的宇云公,嘴角轻蔑的笑意又大了几分,毫无留恋地就要收回长戟,顺便带下宇云公那颗在脖颈上呆的时间有点久了的脑袋。
只是这动作还没有做出来,恍然间似乎听到高墙之下传来一声呼唤,让北雎的手停了下来。
“阿雎!”
抬眼望去,竟真是彦冽从远处策马而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肖空、姜奕,以及姜奕身后跟着的一小波精锐部队。
“阿雎!”
又是一声呼唤,这才让他们几人的身影显得更加真实了些许。
不待北雎做出反应,长戟还架在脖颈上的宇云公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他努力往高墙下方招手,生怕下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身影。“北雎她要造反,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就快把寡人救下来,将这乱臣贼子就地正法!”
一瞬间,似乎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宇云公身上那股上位者端着架子气势又出来了。
不仅如此,激动之下,就连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因为他的乱动而又深了几分都毫不在意。
北雎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高墙下的彦冽身上,一点点确定他是否依旧是当初分别时候的模样。
直到彦冽他们三人顺着台阶走到高墙上与北雎面对面,北雎这才有了一些反应。
她冲着彦冽笑了一下,轻声问道:“小冽这一路可还安好?我听闻小冽被困在辛地,正打算去把你捞出来呢!”
北雎整个都成了血人,而高墙之后的断肢残骸则更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