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显示屏中的数目逐步增加，何栎的心脏也莫名地狂乱起来。他不曾想过自己会回到这里，一如他不曾想过自己会身心俱伤地离开这里。

??“叮”的一声，何栎终于抵达了熟悉的楼层，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大门。大门的指纹锁确实还留存着何栎的指纹，这让他的心跳更加无序了。

??或许是因为不变的表象事物，所以牵动着内心的感慨，何栎推门进屋时，顿时被扑面而来的归属感给熏红了眼眶。

??那一刻，何栎深深地感悟到了“人物如故，悸动犹存”的滋味，同时也对“物是人非”这个无病呻吟的字眼表示不以为然。

??因为自始至终，从来都不曾改变过，无论人或物。

??话虽如此，但何栎还是察觉到了屋子的违和之处。屋内的装潢或家具与之前差异不大，但不知怎么地就是略显空洞，总让人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另一边厢，成功约上欧崡的陈总原想将人拉去不夜街的某家私人会所，毕竟酒色乃是谈成一笔生意的重要辅助品。然而，他的这个要求却遭到了欧崡强烈的拒绝，因此这老色胚只好忍痛跟着欧崡来到仙纳度公寓所配备的私人包厢中。

??欧崡看着眼前的这个酒囊饭袋，心中的恼火就一刻不停地往上蹭。他其实不愿搭理陈大渊，也根本无意跟他谈生意，他之所以应约，只不过是出于对何栎的保护罢了。

??欧崡只想尽快回家，于是摒弃酒局上的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不知陈总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叼着雪茄的陈大渊当即一愣，显然没预料到欧崡的直接，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直奔主题道：“当然是找您拉资金了！”

??欧崡双手抱胸，浅浅地扯起一抹商业假笑，“陈总真会说笑，拉资金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得根据流程来嘛！不如这样吧，我给你推荐我们公司的顾问，你写BP时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这样能帮助你提高融资成功率。”

??陈大渊眯着眼睛吸了口雪茄，接着便强笑道：“唉，谁不想跟着程序走啊，可我火烧眉毛了啊！家里那臭婆娘对我赶尽杀绝，外面那个又没日没夜地跟我闹、等着我开新公司捧她，唉……现在我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欧崡冷漠地看着他，不予置评。

??这时，陈大渊也开始画起大饼来，“我也不怕告诉你，虽然我现在资金吃紧，但我已经跟快嗨的几位直播主接触过了，他们也有意跳槽过来……有了这几棵摇钱树，你还怕我做不成吗？只要您行行好，给我开个后门，我保证以后无论我赚多少，你都可以拿三成！怎样？”

??欧崡只是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陈大渊以为是自己开出的条件不够诱人，挠了挠那颗秃顶的脑袋后，便又贱兮兮地开口道：“欧总，不知你玩没玩过网红？”

??语毕，欧崡果然抬眼盯住了他，但没有作声。陈大渊见状，立刻信心大增，登时双眼一亮，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道：“我最近也接触了几位网红，门外那骚货就是其中一个，我知道你不喜欢女的，但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盘靓条顺的男孩，据说耐打又耐操，怎么玩都不会坏！而且绝对比刚进电梯的那位还要漂亮！”

??欧崡听到这话，二话不说便将手上的酒杯给摔了出去。

??看着地上那混着红酒的玻璃碎，陈大渊登起冒起了不祥的预感，但出乎意料的是，暴风骤雨并没有如期而至，欧崡只是挑了挑眉，含笑道：“不好意思，手滑。”

??说完，他便抽了几张纸巾，神态自如地拭去手背上的红酒。半晌后，他才半开玩笑道：“陈总，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上面还坐着尊大神，我实在不好给你开后门啊……”

??听到这话，陈大渊的脸色一沉，收起了笑，转而阴阳怪气道：“欧总你才真会说笑，赵总其实也只不过是个挂名的，火山创投真正的掌权人，不是你吗？”

??这时，欧崡忍不住笑了出声，紧接着便凑近他，小声揶揄道：“你把人的底牌都揭开了，这还怎么继续玩下去啊？”

??那一刹那，活了五十多年、久经商场的陈大渊，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趋近死亡的压迫感，他仿佛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窥见了嗜血的兽性，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没等陈大渊回过神来，欧崡便自顾自地起身了，不过临出门前，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道：“我觉得刚上电梯的那位就很好，谢咯。”

??欧崡其实也只跟陈大渊谈了差不过十五分钟，所以当他回来时，何栎感到相当惊讶，“这么快就谈完了？”

??欧崡好像一只倦鸟似的贴到何栎的身边，有些无精打采道：“不想跟这些势利小人谈生意，开出的净是些霸王条约……”

??何栎闻言，默默将腿上的笔电放到茶几上，继而面朝欧崡开口道：“你在火山创投是不是待得很不开心？”

??欧崡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于是顿了一下，打算趁机卖一波惨时却又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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