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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蜡烛没了。
“哥哥……”危应离失神地朝苏孟辞走来,玄衣在地上拖曳,窸窸窣窣似有人低语,语调含混,说的却像是那些狂乱的字句。
他突然想起,那些话,是前世的他说过的,对自己弟弟说的。
苏孟辞头疼得很,他身子一软,胸口也跟着疼。
半个时辰已经过了,没有引路的蜡烛,他们就找不到出路,回不了魂,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才活过来了十几天,不能就这样死了啊!再回阎罗殿,酆都大帝能放过他,四梵天上那天尊也不会放过他啊!
雾气越来越浓,黑尘越来越多,苏孟辞动弹不得,看着危应离面色痛苦地朝他走来,剑刃在地上拖曳,刮出刺耳的声音。
“哥哥都听到了吗?哥哥……我不听话,哥哥生气了吗?”
滋啦滋啦,那些嘈杂低语声越来越乱,越来越大,像一个婴孩,从呓语变成啼哭。
那声音让人压抑得难受,苏孟辞浑身剧痛,听不到神机侯唤他的声音,隐隐连危应离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剩那咒文一般的话语。
唰唰几声响动,黑暗里伸来几根铁链,在苏孟辞和危明江身上一绑,哐哐响着拖曳起来。
“哥哥!”危应离追过来,鸦青发散在肩侧,凤眸微红,竟有些悲痛欲绝。
“我没有骗哥哥……只要……我……都给……哥哥……”
危应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黑暗里,苏孟辞被拖出梦境时,他的声音还飘荡着。
黑白无常直接把苏孟辞的魂儿勾到他房里,塞到他肉身里,他猛地惊醒,站起来摸摸身子,实打实踩在地上,才松了口气。
“这事儿我以后再不敢干了。”
白无常的舌头一晃一晃,口齿不清地说:“无妨的,就算我们不拉你出来,也有别的法子。你肉身还在,时辰一到,只要梦里没人拴着你,你一闭眼,念声‘三刻回魂,,就能回肉身去了。”
“还有这巧法子?我还以为自己死路一条了呢……唔!”苏孟辞猛地皱眉,一把捂住自己右肩,解开衣服一看,肩上竟有道伤口,浅浅割开,没有流血,却冒出丝白烟。
“你在里头受了伤?”黑无常抻脖子看一眼,吃惊问道。
苏孟辞点点头,旁边神机侯咒骂几句,心有余悸地说自己险些被那混蛋一剑劈散了魂儿。
“这伤不打紧,三两日不见太阳,自己就好了,只是会教人有些疲乏。”白无常解释一番,抓起铁链子准备干正事儿了,“你这人情咱们已卖了,现在该回去复命了。”
“多谢二位鬼使行了方便。”苏孟辞作揖道谢,领着三个鬼出去,看着黑白无常给危明江拴上链子。
危明江很是不舍,魂一飘落在苏孟辞肩上,好一阵鬼哭狼嚎。
夜色沉沉,苏孟辞送他们出府,路上和黑白无常谈论起人之性情,说这神机侯危明江生前不苟言笑,凛不可犯的,死了反而小孩子心性,又骂人又哭闹的,也是有趣。
黑白无常说:“都说越是善人,越做恶鬼,生前为恶的人,死后反倒老实了。一个人平常待人和善,不与人生怨,有什么委屈都忍着,可死了以后,肚子一开洞,什么恶气都往外撒,自然与生前截然相反。咱们勾了那么多魂儿,见了许多这样的。”
苏孟辞若有所思地感慨道:“也是有的。那常人平日乖巧,梦中有些霸道胡闹,也算合理吧。”
黑白无常却已牵着危明江出了侯府,没顾上他,踏出几步,姑且摆摆手,就在夜色里架着阴风没了踪迹。
苏孟辞手插袖子抖了一抖,他现在越发奇怪了,旁边三个鬼跟着,他还轻松自在,空无一物了,反倒觉得寂寥瘆人。
他摇头叹气,猫着腰进去,回自己屋睡去了。却不知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一人如梦初醒,衣襟微敞,呼吸急促地撩开湿发时,正好看到了他融在月色里的背影。
苏孟辞刚睡下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应和几句,才想起自己是要守夜的,怎能就这样睡了呢?
他爬起来洗漱一番,夜色将明就去了灵堂,几个亲眷都累了,他劝他们歇下了。
跪坐到天亮,下了讣告,吊丧的人来之前,侯府里已经安置妥当了。苏孟辞刚让管家去叫危应离,他就自己来了。
经过昨晚一事,苏孟辞见到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只能装得若无其事,面带愁容地拉着弟弟的手柔声细语一阵。
危应离还是一身玄衣,除了衣上滚金边暗青纹,便没有旁的装饰了,整个人却依旧华光不掩,格外飒爽俊逸。
苏孟辞不明白,这样好看的人,怎么旁人都不喜欢呢?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从前的诡计所致,可单凭这张脸,也该有人往死里喜欢他这弟弟才对呀。
危应离由着苏孟辞握着手,他垂眸听着哥哥说话,却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危应离勾唇扯出一抹笑,沉声说:“哥哥,我昨晚做了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