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日后有了女主人,怕不是日日都要这样热闹。
苏孟辞嘭的打开门,问了一问,听他们说洛云公主和小侯爷在后花园,这才敢大大方方出来,岂料他刚绕到后院,就碰见一群人众星拱月拥着一对璧人走来。
“哥哥。”危应离正牵着洛云公主迈下小径石阶,瞧见苏孟辞就拘礼地唤了一声。
苏孟辞一抬头就瞧见洛云黛眉一蹙,娇丽小脸微微一侧,极不待见他地往危应离身边靠了靠。
危应离垂眸看她一眼,很是爱护地握紧她纤细玉手。
“哥哥这是去哪?”危应离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苏孟辞正结结巴巴想说辞,他就毫不在意地接着说:“城北梅林今日要摆夜席,听说布了百盏青白玉灯,我正要带公主去赏玩。”
他抬头笑了笑,顺口又问了一句:“哥哥要一同去吗?”
苏孟辞站在下头抬头看着他二人,饿得头晕眼花快站不住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赏花,更何况危应离神色中并无盼他相伴的热忱,不免教他这兄长有些心酸。
他正要开口推辞,却听洛云公主娇嗔一声,挽着危应离手臂,踱着脚转到小侯爷身前,仰头就红着脸嗔怒:“他去做什么?我不要他去!有他就没我!”
苏孟辞上前两步,抬手想让公主止止火气。
洛云公主素来骄横,又爱憎分明,她一看苏孟辞靠近,就睨他一眼,委屈地低头钻到危应离怀里,软软糯糯撒娇道:“总之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苏孟辞心道这有什么可比的,他本觉得有趣,可一抬头,看到危应离抱着洛云公主,一脸犹豫的表情时,整个人却震了一震。
危应离很是为难地皱着眉,一边抱着洛云公主安慰,一边意味不明地抬眸看了看苏孟辞。
那冷暖分别,苏孟辞看得清楚。
“我身子疲乏,就不扰公主雅兴了……”他低头拱拱手,说得极快,心里憋闷却越积越多。
不等旁人反应,他收了袖子就走,慌不择路穿过几道长廊,迷迷糊糊停下来时,冷得面颊生疼,站着就是一抖。
冷风吹得他脑子空荡荡,可心口却塞得太满,像小炉里烧着沸水一样。
他在台阶上坐下,抱着胳膊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稀疏雨水打在青石上的声音,一抬头,这才发现下雨了。
他起身正要冒雨穿过庭院,对面就跑来个小奴才,说是府外有人找他。
苏孟辞满腹狐疑地跟他走,快到门口时才想明白,或许是他家弟弟陪着公主,脱不开身,贵客临门才只得他去迎接吧。
雨下得小,苏孟辞走到大门时,不过发上覆了层水气。他一眼望去,见两匹玉一般漂亮无暇的白马,拉着辆青玉梁,坠珠帘,四角雕麒麟衔金团的华车。
苏孟辞瞠目之时,有一瞬还以为这是那位声名赫赫的京城公子的车,可仔细一想,这种马车配恭必衍,寒碜了。谁人不知恭小少爷出门必是四骝并驾,两车齐行,一独乘,一携客。车是金玉架云锦帘,轮是沉香嵌珠玉。
侯府门前这马车,虽比不上恭必衍的车舆,可至少也是家底不错的王公贵族才用得起的。
苏孟辞倒有些好奇车里是什么人了,他冒着朦胧细雨走了上去。
这车轮子大,车身也宽大,他在马车一侧站定,要仰着头去看车窗。
微风一动,他听见一声合扇声响,不过一眨眼,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散漫撩开车侧小帘子。
天色昏暗,车上珠玉却愈发璀璨,在这明润柔光中,他瞧见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头一眼是对方眼里与生俱来的骄横,下一眼是那人眼尾一点泪痣。
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初见惊艳的是那仍带少年稚气的俊美,继而是金玉其身的富贵,傲世轻物的随性。
恭必衍垂眸那一眼,和从前一样,带着他骨子里剔不掉的几分轻蔑,他看谁都是如此,并无好恶之分。
苏孟辞还在诧异中忘了说话,恭必衍却不大高兴地皱了眉。
“你站在雨里做什么?”他竟像个瞧见了什么不如意事的小孩一样,扇柄敲着车窗,不耐烦地起身,弯腰撩车帘子要出去。
恭府随行的奴才一个个跟天塌了一样冲了上来,恭小少爷刚探出身子,一群人就叫着祖宗给他挡雨。
恭必衍也愣了一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亲自下车接过人,现在来这么一遭,似乎也不太好。他侧眸看了苏孟辞一眼,像被什么刺着了一样猛地收回视线,眼尾泪痣烧着了一样染上赤红,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只冷声说了句:“上来再说。”
他放下帘子坐回车里,不舒服地扯开衣领,啪一声甩开扇子,大冷的天扇风解燥。
苏孟辞给人扶上去,刚进去就瞧见恭必衍把扇子放下,侧头时拳头抵在唇边,不以为意地咳了几下。
苏孟辞当下愣了一愣,倏地红了脸。这也不能怪他,他昨日才看过自己和这人赤身裸体,巫山云雨的情貌,今日就和他碰了面,满脑子都是他用下头那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