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下挖了个小坑,小心翼翼护着桃枝往里放时,眼前却突然闯入一人玄金衣摆,来人在他身前站定,不知为何,似乎气势汹汹。
他刚抬起头,手腕就被人一拉,人站起时直接倾了过去。
危应离的脸色差得吓人,他一把夺过苏孟辞手里的桃枝,当着他面折成几段丢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苏孟辞慌张去捡,却被他一把抱住。
“哥哥才是。”他神色阴鸷地看着苏孟辞,“想做什么?”
“你不要糟蹋东西!”苏孟辞挣扎着想推开他,趁枝上桃花还没沾上泥污,把它捡起来。
可这时宫殊连却来了,仰着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那只脚,却不偏不倚踩在了桃枝上。
咔的一声,他诧异地抬脚,低头一看,鞋底粘了几瓣桃花,脚下泥污里,深深陷进几段桃枝,被他一踩,碎得彻底,花瓣都烂了。
他赶紧收脚,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孟辞当下就愣住了,那碎了,烂了,被泥污埋得辨不出原貌的桃花,是恭必衍一片真心。
那人的真心,被危应离折了,被宫殊连踩了。
面前这两人,待他没有真心,又不许旁人予他真心。
他气到极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危应离还粗暴地握着他手腕,扣住他下巴,低头问他:“哪里来的?”
他不说话,危应离就眯起眼睛,他看得出来,他弟弟对他,再没有一丝耐心了,更遑论温柔。
“我记得将军府隔壁,桃花开得正盛。”宫殊连散漫说了一句。
危应离的眼睛刹那红了,他怒不可遏地抓着苏孟辞,几乎是一路把他拖了回去。
“恭必衍送的?”危应离冷笑着,一把将他甩到地上,“除了那种不值当的玩意儿,还送了什么?”
苏孟辞膝盖撞在地上,疼得一时无法动弹,只能拿手臂撑着桌椅站起来。
此时小桃小梨听到声响赶了过来,一齐跪下,不敢言语。
“哥哥不说,自有人说。”危应离看也不看满身泥污的苏孟辞,转身唤了人来,逼问他身边的两个丫鬟。
不过半刻,他房里的东西都被翻了一通,满地狼藉里,危应离踩着散落的纸张过来,一把提起他,把他推到中间一堆物件前。
地上满是碎瓷片,危应离也不管他会不会受伤,好像没有看到他手心、膝盖溢出的血一样,只按着他后颈蹲下来,指着盒子里的玉箸、酒杯,靠在他耳边问:“哥哥用过吗?”
小桃在旁边哭个不停,她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既害怕又后悔。
苏孟辞抬头看了她一眼,怕她担心,就笑了笑,从容答道:“还来不及用。”
危应离的目光异常的冷,从小到大,他忍了太久太久,若非如此,他现在早就忍不住了,不知会对哥哥做出什么事来。
他放开苏孟辞,站起身来,转身让人把那些东西拿出去砸了。
苏孟辞抬头看着他,这才明白,一个人有情和无情时,会有多大差别。
恭必衍送的东西都被人收了出去,苏孟辞跪坐在地上,看着门外背对着他的危应离,听着外头一阵阵摔砸声响。
安静下来以来,宫殊连从廊下走过来,看够了热闹,就合扇咳了一声。
“倒也不必这样。”他说,“洛云公主一会儿就来了,吓着她多不好。”
危应离突然柔和许多,垂眸笑了笑,“说得也是。”
他头也不回就走了,宫殊连也打开扇子摇了摇,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孟辞一眼,然后转身往书房去了。
人都走了,小桃和小梨才战战兢兢把他扶起,抽抽搭搭一看,他手心、膝盖都是血,吓得两人又哭了出来。
苏孟辞没觉得疼,就是被碎瓷片扎了,没什么大事,他亲弟弟看见了都不心疼,两个丫头反而哭得揪心。
小桃在旁边一个劲儿说是自己的错,苏孟辞心口刺痛,但还是笑着宽慰她。
小梨去外头提了水,替他擦洗包扎,然后又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
屋里该砸的东西都砸了,现下空荡荡的,根本不像侯府大公子的居所。
苏孟辞走到窗边,往外望时,正好看到他选好的那小片地方,碎瓦片旁,隐约能看到几片红绯。
他准备出门过去,就算那桃枝断了,也要捡回来,可这时却突然下起雨来,顷刻就倾盆而下。
他赶忙冲出去,两个丫头也拦不住,他在雨里路也看不清,踩着湿泥滑了好几跤。
好不容易跑到屋后,却寻不到埋在泥污里的桃枝,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除了几片花瓣,什么也没有了。
他觉得对不起恭必衍,难受地忍不住就要落泪,抬头时远远看到大雨中,危应离执着一柄伞,一把抱住从宫女伞下跑到他怀里的洛云公主。
危应离玄衣染了雨水,却宠溺地抱紧洛云公主,温柔抚去她发上水雾。
雨水蒙了苏孟辞的眼睛,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