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刚说完,他就惊觉自己有三分得意忘形了,于是便换了语气,好言相向:“你不要怪堂兄今日说得难听,这也是怕你糊涂。你莫要为了不值当的人,伤了自己身心,坏了恭家声誉,赔了锦绣前程。”
恭必衍却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般一笑,少年气的俊脸打了霜般冷峻。
“你说的那些,要是能换他回头看看我,我赔得甘愿。”
“可惜你一身旁人几世难求的金贵,都赔尽了,他也不见得看你一眼。”宫殊连实在不解,难免多说几句,“从前他图你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只会为了钱敷衍你几句的人,实在还不如……”
他顿了一下,本想说还不如青楼女子讨人欢心,但又觉不妙,确实不能乱说。
否则不仅恭必衍要生气,万一教危应离知道了……啧啧,只要是说出口的话,难保不会变成祸患。
他的话说了一半,恭必衍也并不疑惑,好像打一开始就无所谓去听。
过了一会儿,他都打算走了,恭必衍却沉声开了口。
“我不求他回心转意,我现在,只愿圣上能收回成命。”
他睨了恭必衍一眼,无声冷笑,心道这人还是年轻,连情爱一事,都青涩到了可怜可悲的地步,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弄个颜面尽失才甘愿。
“只可惜让圣上收回成命,比让危应留回心转意要难得多。”他这样敲了一棍后,却撩衣蹲伏下来,握着折扇,一副替人操碎了心的模样,“要我说,此事还得从洛云公主和危应离身上下手,随便他二人哪一个出头,再加上皇后娘娘请恩,圣上不就能重赐良婚了吗?”
恭必衍抬起头脸,眼里不由流露几分绝处逢生的霞光。
“但这事还是难办,我替你安排个机会,我可以替你出主意,但能不能成,还是看你自己……”
劝过他后,宫殊连心里打着盘算,进屋去见了堂祖父,又替堂弟说了一番好话。
老爷子本就不忍责罚爱孙,气也发过了,如今有了台阶,立刻就下了,差人出去将恭必衍安抚一阵,扶回恭府去了。
宫殊连从堂祖父那告退出来,正好遇到下人给他送信,说是侯府小丫鬟送来的。
他站在廊下拆信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人运气来了,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危应留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他翻云覆雨了。
他即刻差人去侯府,告知小侯爷他明日有要事拜访,可惜派去的奴才深夜归来,却说根本没见着小侯爷的面。
他正要训斥下人无用,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不识趣了。
白天看那兄弟二人举止亲密,危应离更是有恃无恐,想来入夜以后更要被里床间欢合不休,哪里容得外人打扰。
所以第二天,他便没有去得太早,巳正以后才到侯府,没想到还在是厅堂等了许久,危应离才姗姗而来。
他一看,小侯爷一身玄色宽袍,松散系着,像是刚起,再看乌发垂乱,耳鬓发尾微湿,眼角晦暗发红,一副酣畅淋漓过后又意犹未尽的样子,既后悔没有来得再晚一些,又好奇起那危应留在床上究竟有多大能耐,能让人这样如狼似虎。
既然危应离有正事要办,他就不废话了,直接将那封信递了出去。
危应离散漫接过,看了一眼后立刻拧起眉来,眼里愠火一聚。
他咳一声,说:“你哥哥这样言辞恳切,看来是十分在意恭必衍的婚事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哥哥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危应离把信丢在桌上,嘴上轻描淡写,眼神却寒得吓人。
宫殊连把信折起来,在手里撕碎了,把纸屑丢进了茶杯里,跟烧了一样毁尸灭迹。
“圣上赐婚,有时哪有什么道理?可你哥哥字里行间,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怎么跟……被横刀夺爱了一般?”
危应离目光如剑地割来,他早有预料,便笑着说:“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你哥哥或许太心软了,但人一心软,就容易误事吃亏,你肯定不想他上了恭必衍的当,对吧?既然如此,还不如逼他心硬心直,让他没了左右摇摆的机会,一条路走到黑。”
危应离垂下眼,“哥哥的心意,我清楚得很。”
他想起哥哥在床上的模样,回味着两人激烈交合的滋味,以至于因一封信产生的妒意,都成了调味,使他对床上之事有了更多冲动和欲望。
但宫殊连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使他猛地一震。
“怕只怕,他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危应离的眸光阴鸷危险起来,但宫殊连仍然大着胆子说:“越是模模糊糊,就越容易犯错。”
危应离自然明白,哥哥的欲拒还迎既有对他的真心,也有模棱两可的装傻充呆。
他哥哥心里,分明有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可他又不能帮哥哥捅破。
哥哥不曾说过喜欢他,更不曾主动求欢,他是可以等哥哥慢慢承认,但万一有人像自己一样地对哥哥,哥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