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百年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其中还有一些,他一看便想起,是贺义的东西。
说起来,贺义被危应离派去收租,已有好些日子了,竟然没有半点消息,更不知何时回来。
既然想起来了,他便打算问上一问,可刚张嘴,心口便一阵烧灼之感,仿若怀中揣了火把一般,惊得他伸手便摸,竟摸见阴阳镜烫得吓人,但只一瞬,那镜子又凉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心道即便是天尊使的仙器,也偶有古怪异常,不大好使的时候吧。
他隔着衣裳拍了拍阴阳镜,想它也不是损坏了,不用介意。
“贺……”
他刚说一个字,心口便又烧了起来,烫得他险些跳起,随着这一烫,他腕间红绳也猛然缩紧。
危应离美目一垂,将他一看,问道:“哥哥说什么?”
他已心中有数,仓促改口:“……河、河水清!改日可以游船。”
危应离笑了笑,“本该对哥哥百依百顺,可这几日事多,若要游船,怕是得等阵子了。”
他便正好指指院内来往的下人,关心道:“那今日这是忙什么?”
危应离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站定,亭亭如松,俊美夺目,而后虔诚极了将他两手一握,解释道:“自打爹爹去后,府上还不曾里里外外扫除清点。正好近日,该为赈灾预备启程,便趁机满府打理一翻,好除旧布新。”
他赞叹道:“你想得周道。”
危应离闻言,将他深深网入眼中,抬手一理他鬓发,讫情尽意,披心相付:“哥哥往后不只三五月,而是数十年,都要倚我照料,我怎敢懈怠呢?只怕做得不好。”
这番话感人肺腑,使他自惭形秽,他反握住危应离的手,眼含水波:“我是你的哥哥,该是我来照料你。”
危应离眸光深沉,“袭了侯位的是我,哥哥一无所有,自然要我来照料。难道哥哥,还有别的倚靠?”
他想了想,自己这一世肉身,确实只有危应离能依靠,若把肉身里的魂魄也算上,更是要倚仗危应离赎罪的。
“你说得没错。”
危应离一笑,周围往来仆役都看呆在原处,他却全然不知自己貌美,只拉着苏孟辞进了屋。
一进门,苏孟辞就被金光迷了眼,只见屋内箱子匣子列了无数,金子银子码得齐整,更有许多珠宝珍奇,一样样陈在架上。
危应离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递给他说:“这是哥哥从前每月开销单子,我教人细细对过,应该没有差池了。”
他接过一看,立时为自己的奢靡浪费大跌眼镜。他只知道自己前世挥金如土,可他花钱从不计数,不曾做过账,而此时真切看清了自己花销之巨,只觉惊诧荒唐。
以他这样骄奢,整个侯府,也养不起他一个,只是他背后有恭必衍这个金主,才没有坐吃山空。
他为自己从前的荒诞辩解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现在再花不了这么多了。”
可眼前却伸来一沓银票,他瞧见上头数额,便知这几张纸价值惊人。
“哥哥为何这样说?我从前就说过,我养得起哥哥,哥哥的花销,算不得什么。”
他按下危应离的手,竟有些教训的意思:“你不久便要北上赈灾,若家中有闲钱,自然要拿去救人性命,怎能给我挥霍?”
“哥哥……”
他仍在说:“既然接了这样难办差事,便不能糊弄了结,你要知道人命关天,你多筹银一两,便能多救一个百姓……”
“哥哥。”危应离沉声低喝,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脱出。
“赈灾的银钱,我已经筹好,哥哥不必担心。”
他大吃一惊,想起自己前世为了糊弄此事,不知许了恭必衍多少欢情,才将将能把差事办得不那么难看。
前世赈灾的是他,并非危应离,所以他并不能知道,危应离是如何应对此事的。
“那样一大笔钱财,你是如何筹来的?银钱本就短缺,你筹了灾银,又如何拿出这么多银两供我花销?”
“哥哥不用管。”危应离将他的手捧在怀里,声音不容置疑,“我袭了侯位,便该把事事办好,哥哥一件也不用烦心。”
他看了危应离一阵,还是将银票还给了他,说:“那这些钱,也并入灾银之中吧。赈灾所需没有定数,还是越多越好。”
即便有了前世记忆,但他心中仍当自己是苏孟辞,根子里,他是个穷苦的平头百姓。灾情对皇亲国戚,富贾高官来说,或许只是暂时漫上足尖的积水,而对他这市井小人来说,是天塌一般的无助悲戚。
即使他吃得饱了,也仍记得吃不饱的滋味,便惦记着其他吃不饱的人。
“哥哥?”
他回过神来,才见危应离一脸担忧,便说:“我只是有些累了。”
危应离的手自然而然滑到他腰间,将他搂住,体贴到:“用过饭,哥哥再去歇吧。”
他仍旧惦记灾情,问道:“我们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