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参加了我的同卵双胞胎弟弟的葬礼。?
我们的关系显然不怎么样,不然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条消息的人。
躺在黑色棺材里的他被肆意盛开的白菊花包围着。他和我有着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恍惚间,我还以为死去的人其实是我。
?父母已经泣不成声,四周的宾客也都神情肃穆。
我安静地看着棺材中闭着眼睛的他,莫名回忆起我和他小时候的事情。
我一出生,就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我的心脏是病弱又残缺的,胸闷心慌早已经是常态,我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进行运动,只能整天闷在房间里。
比我晚出生几分钟的他心脏却意外的健康?,像是把母亲体内的养分全部都据为己有。
所以我讨厌这个和我有着同样脸庞甚至是相同身体的弟弟。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一颗完整的心脏?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的正常人一样?
我当然无法理解这种事,所以理所当然地把这种不甘和怨愤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却总是黏在我身边,无论我的态度多么苛刻和冷漠都不会离开。
明明那么喜欢运动的他却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看我学习,只要我对他说上一句话,他就能傻笑着高兴?一整天。
?即使我们年纪渐长,身边也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但他依然还是会像最开始那样陪在我的身边。
在母亲子宫里缓慢发育的我们,就注定了这一辈子无法与对方分离。
一颗一切正常?的心脏能让他尝试各种运动。
他的个子也跟着拔高,被阳光晒成健康的蜜色皮肤,结实柔韧的身体肌肉,又常常对我露出笑容,整个人充满着旺盛活力。
我依然为此感到不甘心。我想要的是,像他一样健康的、完整的心脏。
我将目光移向他的黑白遗照,他的脸上是一贯的没有烦恼的爽朗笑容。
“节哀顺变。”?走到我身边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转头看向他,并不意外他的到来。
“他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我这样说。
他?看向我,眼里藏着些热烈的东西。“我知道。所以你千万别太过悲伤。”?
?他是我和弟弟的发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们三个就一直玩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他和弟弟的关系会更好,因为他们总是会一起出去踢足球。
直到有天我趴在书桌上昏昏欲睡时,这家伙蹑手蹑脚走到我身边,我以为他要恶作剧,困意让我懒得睁开眼睛去阻止。?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充满小心翼翼的吻轻柔地落到了我的脸颊上。
我知道了他对我的感情。但我没有睁开眼睛。
?我继续回忆着和我最亲爱的弟弟相处的一切。
印象中的他总是满脸笑容,像只不停摇尾巴的狗一样围在我身边,不停说着话,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
“哥,哥。你在做什么?”?
“哥,你看看我。”
“哥,别生气了,是我做错了,你别不理我。”
似乎我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慰藉。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都牵着手相继陷入恋爱,他却对所有向他示好的人表示明确的拒绝,?然后转身追在我的身后。
这是不正常的吗,我不太了解。
所以在撞见他在床上念着我的名字自慰的时候,我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
只是下意识远离了他,也只不过是七年而已。
他是出车祸死的。在一个夜晚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碾压过身体。
父母强忍着悲痛签了心脏移植手术,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我理所应当地得到了他的心脏。一颗健康的、正常的、完整的心脏。
在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时,我们似乎在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天崩地裂。?
“哥,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明明已经做成那样了。拜托你,不要再无视我了,别再不理我了,哥,求求你。”?
他看起来异常焦躁不安,紧皱着眉,面色痛苦地伸手乱抓着短发。
我不记得我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他那张和我没有丝毫差别的脸,像是突然褪去了所有血色,连干裂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的表情像是得到了一线生机,又像是早已经陷入绝望。
“哥,那样你就不会再讨厌我了对吧?你会爱我,你会好好看向我,我会是你最亲爱的弟弟,对吗?”?他低沉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记不清我的回答是什么样的。
?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我回过神,身边是满眼担忧的发小。他对我的感情我当然明了,我的选择和那天一样。
爱情是充满漏洞又脆弱的东西,很好利用,以此来获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