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门,张果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一把抓紧了他的胳膊:“晏大人!”
晏云思竖起食指表示噤声。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会在此?”
张果是当时守城的将领,晏云思以为他早已死在乱军之手。
张果道:“敌军入城后我便隐姓埋名,只等来日寻到机会杀了贼首。我听闻你被派往津州,便快马加鞭赶到这里等你到来。”
朝廷设立的驿站供官员休憩食宿,普通百姓只能投宿旅店,只是连年战乱朝廷力有不逮,规定执行起来便不甚严格,也有人暗中交了银子打点,驿务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是谎称奔丧,又借口身体不适,在这驿馆中住下。
张果恐停留太久引出他人疑虑,开门见山:“我欲寻机刺杀叛贼头目,请晏大人相助。”
那一瞬好似闪电在心头霹雳炸开,照得黑夜一片白亮。一股热流猛得涌上头顶,全身都忍不住战栗,晏云思险些一把攥住他,又转瞬冷静下来,挣脱他的手,淡淡道:“张大人,念在你我同朝为官数年,也算得上故交,今夜的话你知我知,就此埋在心里,我不会拿你邀功,你也休要再来寻我。”
张果闻言却哈哈大笑:“你是怕我信了你是背叛旧主弃暗投明之辈?晏大人,最后那些日子是我守在你身边的!你若想凭这些话来试探我,就别白费功夫了,我张果虽是粗人,一双眼却是雪亮,我绝不疑你,你也毋需疑我。坦言告诉你,我的爹娘妻儿早丧生叛军之手,今日来找你已是走投无路之举,你若助我,在下自然感激不尽,若拿我性命投诚,此生已无牵挂,命既如此,我也绝无怨言!”
晏云思双眸亮如点星,紧紧凝视着他:“前朝民心尽失,根基早已朽烂,为何还要执着复国?”
“你又何必殚精竭虑求续三分气运?鸟飞返乡,兔走归窟,狐死首丘,我既生于此时,岂有眼睁睁看家国覆灭之理?”张果低声喝道,“难道你甘心就此归为臣虏!”
晏云思还有些无法平复眩晕感。
他如何甘心?只怕日夜都渴望杀掉凌霄再复故国。
哪怕这是个陷阱,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也心甘情愿一头扎进去。
晏云思闭了闭眼,沉下呼吸:“我答应你,只是这件事急不得。”
张果大喜过望,紧紧攥住他的手:“无妨。我的人目前隐匿在城东杨花巷福家客栈,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和你联系。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可是为叛军所囚?”
“殿下被囚于宫中,目前尚无性命之忧。”
“好。”张果道,“我需再求你一件事,务必救出太子。”
晏云思却摇头:“他已不堪用。”
“哪怕他已痴呆,也须有他这个皇家子孙在,才好在民间聚拢人心。”
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只要让人知道,太子殿下图谋复国,广招有识之士即可。
晏云思明白了他的意思,必须打着一个旗号,太子既然尚存,他就是最好的名头。
哪怕不能救出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在新朝手上。
他点头应下,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疲惫与决绝。
张果正要离去,却忽听一声破空呼啸,警觉地偏头望向窗外,心中大叫不好,凭直觉猛得将晏云思扑倒在地,只见一支箭矢如电般撕裂窗纸,死死地钉在桌上,若非他警惕,穿透的便是晏云思的胸膛。
不待两人平下心头惊诧,只听房外尖叫道:“有刺客!”
随着那声惊呼,二黑衣人手持刀刃破门而出,齐齐攻向晏云思,外面已是一片兵戈交战声。
张果拥着他就地一滚躲掉攻势,那二人再度袭来,他一脚踢向其中一人胸口,捡起墙边长棍便与二人鏖战。
他一身武力非凡,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劈手夺了其中一人的刀反身刺向那人胸膛,眨眼间已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
也就是此刻另一人刀锋自背后斜劈而来,晏云思叫道:“小心背后!”
张果回身一挡,仍是被刺破了肩膀,霎时鲜血淋漓。
眼看已无法得手,那人趁着他受伤行动不便,一脚踢碎一旁的酒坛,掏出火折子来丢在酒上,火龙眨眼间就吞没木桌,在房中蔓延。
张果暗道糟糕,急忙护着晏云思走出房去,只见外面交战正酣,小小驿站竟已是一片火海,哭叫嘶喊声直冲云霄。
刺客见他安然无恙走出房间,不再与凌霄派来的护卫纠缠,脚下一转便向他袭来。
护卫紧随而上,但一守一攻,如何能尽数拦下以命搏命的打法,终究有疏漏之处,心中大惊,拼死去拦之时却见那刺客竟缓缓倒下。
晏云思不知何时手中握刀,脸色煞白,溅了一头一脸的鲜血,竟是他趁乱杀了那人。
可就在此刻胸口忽然一凉。
刀刃缠着血,滴滴答答地坠成一条红线。
晏云思低头看了一眼透过胸口的刀尖,蔓延的鲜血外刀身犹自泛着如水的清光。
身后的刺客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