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藏这家伙是真不打算活了,他把白榆登基的路铺好,留下几道遗诏,自己默默去了地下室,再也没出来。
去之前,他找白榆,想要回那天系在他脖子上的项圈。
白榆没给。
秋白藏没再强求,他怀里抱着那晚白榆穿过的衣服,手上攥着自己一点一点雕刻而成的四角星,步履蹒跚地走进自己的坟墓。
秋帝驾崩了。
白榆执掌朝政走不开,就哄着夏长赢回去做好准备再来,他在这里等他。
夏长赢不愿意,冬元序这家伙找理由赖着不走,还整天借着所谓公事找白榆,他怕他一走,家就被偷了。
白榆觉得这些天签下的协议差不多了,直接把两人一起打包丢走。
抜穴无情,用完就丢。
夏长赢看着白榆头都不回的背影,脑海闪过这几个大字。
今儿个风大,随从问他要不要进马车,夏长赢冷哼一声,调转马头,“不用,马车也不要带了,累赘。”
与此同时。
秋白藏在一间昏暗房间内醒来,一长相和善谦卑的六旬老人正含着泪担忧地看着他。
“……大伴?”
是自他出生就一直伺候于他左右的侍从,德贵,对他们一家忠心耿耿,是秋白藏可以信任的人之一。他登基后就将其任命为贴身内侍,但并未让他去势成为真的太监,那会儿德贵有妻有子,他后宫又空荡荡的,就没管前朝那些破规矩,现在德贵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榆榆身边伺候着吗?”
德贵听着自家陛下这嘶哑虚弱的嗓音,热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下,他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摄政王无心无情,冷心冷肺,您如此真心待他,没能真心换真心不说,还落得这般下场,您这、这何苦呢?”
“不许这么说他!”秋白藏脸色一沉,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吃食,“我已经不是什么皇帝了,你注意你的言行,是谁让你擅作主张把我救下来的?连你也敢忤逆我?”
“不忠的奴才没有活着的必要,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滚回去看好你的妻儿,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老人跪在地上哀恸不已,他不清楚二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何情况突然陡转直下,最终变成这般结局。
他对秋家人的忠心绝对天地可鉴,又熟知秋白藏的性情,就算是主子要寻死,他也会忍着心痛递刀,等给主子收敛好尸骨,他也会毫不犹豫挥刀自刎,哪怕主子不许。这也是他唯一敢忤逆秋白藏的时候。
秋白藏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一定有幕后人指示。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来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可熟悉的身影他这辈子也忘不掉。他忍着被外头的光亮刺痛眼睛的不适,努力睁开双眼,看着白榆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大伴对陛下果然忠心耿耿。”白榆连连感慨,“距离本王登基还有一段时日,你的妻儿本王已经托人好生照看,本王希望登基那天,会有乖顺听话的好奴才为本王更衣。”
德贵眼泪哗哗的掉,他怎么敢怎么能教昔日的主子做奴才啊?!他不断向白榆磕头求饶,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希望白榆看着往日陛下对他的情分上能够放过他们。
“闭嘴,有什么使不得?”秋白藏眼睛亮起来,“难不成你还想让其他人来教我?”
一句话让德贵噤声。
他这边还没组织好措辞,秋白藏已经向白榆表了忠心,拍着胸脯连连保证他肯定很快就学好。
“如此甚好。”
白榆打掉抓住他衣摆的手,离开了木屋。
偶尔白榆会来看看进度,点评一番。
“怎么还瘦了吧唧的,跟饿死鬼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缺他那一口饭吃,多喂点吃的。”
“缩肩弓腰一副死耗子样,丑死了,本王带这样的奴才出去丢人吗,让他挺直了走路,”
秋白藏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德贵的双眼却逐渐失去光芒。
主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这整天傻乐数星星盼月亮希望白榆过来骂他两句踹他几脚的人,真的是那个自幼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主人吗,真的是那个脸色一冷声音一沉群臣瑟缩伏尸百万的帝王吗?
该不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夺舍了吧?
他也就这么想想,秋白藏那狗腿谦卑的样子只有在白榆面前才会出现,其他的大部分时候,还是他熟悉的主子。
傻乐什么的,也就那一两次被他瞅见,说不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这晚,德贵颤巍巍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秋白藏。
“这、这是陛下给的哑药。”
秋白藏毫不犹豫地吞下。
哑药只是好听的称呼,其实就是毒药的一种,大部分吃下去都会让人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