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啦,我叫芽芽,你叫什么?”小丫头问
“……”她微笑:“我叫静儿。”
两人话间已到了前厅,厅上挂着一块「空谷幽兰」的题匾,堂中央竖了一块小画屏,绘的正是兰草,虽未署名,笔墨生动,想是名家私作
桌椅是老梨花木的,在画屏两侧分列,除了最上首是主人翁位置。桌子上或摆玉瓶,或放玛瑙石冻,典雅低调中处处透着身家不凡
她不意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全是仁成帝的酷爱。这匾这画,不正是陶渊明的「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吗。四下暗戳戳的炫富,不正是熟悉的“富贵不失风流”吗
把老家都给布置成这样,赵大人真是好会钻营,好会与陛下神交啊
芽芽扯了杵着不动的她一把,她只好垂着头,乖乖跟在她后面摆点心
“你……”坐在主人位置的年轻男子忽然叫住她,好看的眉毛拧起
元宵心里打起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赵鑫的公子能这么无聊天天核对仆人都长啥样?她乖觉地站在原地,越发垂头驼背,作出怯生生等待发落的奴颜婢骨
“算了,没事。”他又截住话头,一派未尽之意
元宵松了口气,跟着芽芽侍立于画屏后,心虚地盯住脚尖
“小龙团,是取茶叶膏脂制成茶饼,煎清泉水饮最佳。府上有私井,自是取井水,井水甘甜,再佐以玫饼,食之过腻。”客座上的男子淡淡点出他的未尽之意
他听起来要比主人位的男子年长一些,声音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像是嗓子受过伤。应该就是芽芽说的,请来做客的萧老板
“云崖,你待下宽和。这些小侍女不知茶礼,已被你惯坏了。”萧温摇头,观赵云崖举止,不难猜出为什么流出赵如兰的传言
当朝帝姬,不知茶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在江南的日子已经无聊到比有一整紫禁城人伺候的皇帝还精细了?元宵默默握拳,她真的很想吐槽,真的忍得很辛苦
“萧温兄,其实愚弟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一件事情。”赵云崖面色微凝
萧温仿佛知道他会问什么,因而说:“但说无妨。”
“我妹妹她到底是……?”他像是极难启齿,语焉不详
“既然方才也看了令妹,那萧某便直说了。”萧温顿了顿,“我怀疑,令妹是中了蛊虫。”
赵云崖:“蛊虫?”
“是。”萧温轻轻道:“我在暗鳞卫中时,听过南疆一种补阴蛊,其蛊毒可让女子一夜之间面若桃花。与令妹的症状一模一样。”
“竟在我妹妹身上用毒!”赵云崖气极,拍桌道:“我要去请逮捕令。萧兄可有那小贼的画像?”
“金风细雨楼都被他题戏了,我这个东家如何能没有。”萧温叹气,忽然道:“但此事透着诡谲。”
信息量巨大,元宵心中翻江倒海,她是真没想到,原来这个萧老板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主人萧温,而且他的意思,他曾经是暗鳞卫?
金风细雨楼的东家曾经是暗鳞卫,怎么可能
萧温继续说着:“不瞒你说,我调查过元宵。他来历成迷,师承何处家中人口一概不知,只据说是蜀中人。”
赵云崖点头:“愿闻其详。”
萧温:“元宵年纪轻轻武功奇高,招式闻所未闻,外界众说纷纭。有说他练的是杀人吸功的邪功,有说他取人精血返老还童,其实已耄耋之年。但依我来看,那些流出的招式精微奥妙,似藏道家经典,应是传承有序的隐世高门,不是……左道旁门。”
他含蓄地暗示这是被嫉妒造谣了。她心中欢喜,总算还有句人话
“可就算这样,爹也不会同意如兰和他。更何况他还用蛊毒害如兰。”赵云崖当然相信萧温的判断,但这不妨碍他厌恶这个害了妹妹的男人
“这便是诡谲之处了。所以我有另一种想法。”萧温道:“补阴蛊难以驾御,只在南疆圣教长老弟子身上出现过。元宵其人高傲乖张,从未听闻他用过毒。如果他确是蜀中人,蜀中与南疆隔之千里,以他的年纪,又要练功,又要奔袭千里之学习御毒,那委实是……”
赵云崖明白他的意思,脱口而出道:“会不会哄骗我妹子的,其实是个南疆人?但是借了元宵的名字?”
“不错。”
这句不错却不是萧温说的
元宵在芽芽惊讶的目光中,从画屏后冷着脸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