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来,我已惊惧到极点,便瘸着腿死命躲避。千钧一发之际,布雷德利发声喊,斜刺里冲出挡下人头马,俩人旋即滚作一团。老妖瞧见自己又被男子缠住,气得暴跳如雷,它赚足劲从破腔喷出马鬃虫洪流,企图如法炮製将我当胸戳死。可惜身子受人挟製,廝打中失了准头,这股白垢偏过耳侧,将怪树淋了个透心凉。我虽逃过一死,但被强劲气流推挤出去,一连打了九个跟头也剎不住脚,直至歪倒在壁炉对面墻头的角落里。于是,我瞧见了奇异的一幕。更多的带刺钢丝,以及被麻袋卷裹的铆钉,自稠汁般的黑幕中渐渐凸显出来,它们就像起先被人加过滤镜,只有当走进它半米之内才能勉强发现。而在这些物件边上,还有一个井口大小的毛糙地陷,边上连着漆皮电线,显然已有人荡着它下去了更深的地底。我的耳边传来大长老声嘶力竭的呼叫:『小贱人你快跑啊,野兽冲你来了!』余光散瞳中,那条迅如闪电的身影已是近在咫尺,我只得将心一横,窜进这口破洞,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原来我是自己摔晕的,并没被人头马拋尸下来。」稍加回忆,我便釐清了整场经过。然而,就算洞察全部又如何,我依旧被困于事无补。想着,我用肩顶了下露西,问她怎么看。「这是一口盗洞。被黑猫带进来时,我瞧见过更多,有些没打穿,有些打穿却又打歪了,而真正通到底下最完整的,只有这里。」她心有余悸推了推我,问:「你还要待多久?」既然看无可看,我便爬上石墩,四下环顾起来。之前裊绕的水汽已退散,将原先那个朦胧的池子暴露了出来。单从外观很难看全它的原貌,因为它大部都被蛇状藤蔓所覆盖,底下是发黑坚硬的膏土。与其说是池子,不如说更象一个建筑骨料工地。不过通过一些残存的木头方格,大致可以判明,这里是个供人休憩的澡堂子。在南方炎热地带,其中以亚洲国家居多,人们喜爱将大池一分为二,一半泡澡一半泡脚,边上还有专门替人釬脚的技师,木笼里盛着一汪汪滚烫的沸水。宅子主人在离开前,对屋企做了隔断,他们需要一个面积大足够堆材料的地方,便将澡堂变为电石灰和水泥的搅拌场。也许是临时拉来的劣质原料包装中,夹藏着虫卵和草籽,所以时间一久它们从底下滋生出来,将这里变得郁郁葱葱。站在石墩上眺望,目视所见很难看出这是曾经的居所,与其说是澡堂,不如说更象平整的山洞,总之这鬼地方被人遗弃,至少已有十年之久。「大衣在那头扒的,我太匆忙,忘了给自己拿一件。姐姐,你对死人不会敏感吧?」番茄手指池子一侧,跃下石墩快步而去,我却听得稀奇,也一同跟着过去细观,就这样绕到了池子的另一端。在那视野死角深处,是朽烂地菇的巢穴,个中还生着一人多高的蛇状枯藤,它们直挺挺竖起迎风招展,显得很是怪异。露西正挥舞手中怪刀劈荆斩麻,开出一条道来,当踏过满地粘稠的黑色膏状物,果然依墻靠着两个物件。但那是不是死人,可就两说了。「要命,一定是被四眼男人夺走了!」番茄来到两物跟前,不仅傻了眼,在她脚下的东西,是一种十分粗糙的石灰雕像,正因穿着裤子,才能分辨是人。一具无头倒卧在另一具腿上,有头的僵尸朝天张开大口,仿佛是在吶喊,又像是在求救。露西狠狠踹了一脚,这颗脑袋立即滚落下来,露出高粱橞的茅絮,以及焦黑萎缩的骨骸。于是她不甘地扒拉死人工装裤,恼道:「你看看我这件罩袍,都破得没法遮羞,半个胸坦露在外,被人一览无遗。」露西有足够理由生气,但我更好奇死者是如何呈现石膏化的,便借着帮手与她一起放平尸骨,打算稍作研究。搬开的那瞬,其中一具背后透出破洞来,墻皮上还留有一个新鲜的血手印,约莫两尺间宽,不断有阴风从洞底深处倒灌涌来,显得异常冰寒刺骨。「你知道吗?人皮怪尸追着下来时,中了我的钢丝线圈坠落盗洞,然后被倒悬在上面。它不断发出阴笑伸手抓挠,还说要将我摧残致死。它想奸污我,我不得不反抗,直到清醒回来才发觉弄错人了。不过四眼男本就邪恶,哪有人只穿着三角裤衩四下乱跑的。」「你不奇怪为何我也光着身子吗?眼镜是个书呆子,对幼齿无感,另外他暗恋着天竺菊,你想多了。其实咱们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拿去做成绳索,原打算靠它爬墻出去的。」虽然这是小妞的一连串误判,但我却很享受听别人说眼镜的坏话,于是便将四眼过去种种不堪向她描述,情到深处不由相互拢肩窃笑。回溯以往,我忽然发现露西在莉莉丝里似乎是个异类,她不像其他娘们那般恣情欢娱,显得很是洁身自好,当被问起,小妞脸上泛起红晕,说自己这具身躯只为我保留,绝不容许任何人打她主意。「那你刚才还哭着喊着要当我坚定的敌人,这样一来,岂不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么?」「那是气话,当然我也认真思考过。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希望你尽早恢復原貌,但又不是情侣般的关系,你应该是建立功业的那种人,有主见的,不会为儿女私情停下脚步。我更想作为手下追随你,当然啦,假若你对我有意思,就最好了。」她咬着下嘴唇,玩弄着发丝叹道:「能与一个传奇人物为伍是很光荣的,但我有更崇高的目标,就是超越你,那样的话为敌才是最佳选择。如果斗败并致残了你,我就退出尘民,好好养你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