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听在耳里,去到正堂时对这宅子的格局已经了然于心。
“罗伯原名罗青,是我的幕僚,言则是大管事,府里大小事都归他管。”
两人上前见礼。
时不虞抬手虚扶,从言十安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来这是他得用的人。
言十安继续又道:“之前府里没有女主人,拢共也隻得几个仆妇婆子,就没有置管事娘子。阿姑,以后她们就都归你管了。”
万霞并不推辞,姑娘以后要在这里长住,自是把管事权拿在自己手里为好,不过:“言公子以后叫我一声万姑姑就是。”
“时姑娘是我表妹,她唤你阿姑,我跟着她这么唤你是应该的,以后你也该称呼我表公子。”言十安理由充足:“最好是家里家外统一称呼,以免他人起疑。”
这么听着好像也有理?万霞看向姑娘,等她定夺。
时不虞对这些小事全不在意,点点头就同意了,比起这事,她更想知道:“你的身份,家里的下人都知道?”
“都知道。表妹可曾留意到,下人里没有年纪特别小的?”
这就表妹了?时不虞一生不服输,脆声声就是一声表哥:“表哥不说,我确实不曾留意。”
“咳……”言十安以拳抵唇,转头轻咳一声掩住笑意:“年纪最小的是我的贴身小厮岩一,刚满了十七岁,所有人皆是跟我多年,并且没有家累,有问题的留不到现在。”
时不虞点点头,言十安身后必是有人的,能将他教导培养至此,非一般人能做到,以他的身份,侍候的人也必是千挑万选,在他年纪小的时候,这些事都需要人替他精心打点。
言十安又提醒她:“风波没那么快过去,表妹可在家里歇上些日子,少出门为好。”
“你呢?继续上书院?”
“自然。”
时不虞觉得言十安这人挺有意思,说他全无打算吧,他的手已经不知道伸了多远。说他精于算计吧,他非常沉得住气,交易的主动权都握在手里了,也不催促自己拿出章程来。
“我以为,你更想和我谈谈将来的计划和打算。”
“成大事者,忌急,忌躁,忌贪心。”言十安轻轻笑了笑:“我已经得到时姑娘这么大助力,若再着急的想要得到更多,恐怕姑娘首先就要对我失望。”
“失望不至于,但是会多给自己多留几道保命的后手。”
给我信任
两人对看一眼,眼下对对方都挺满意。
罗伯抬头看向神情轻松的公子,心里开始琢磨,公子这次行事是真的衝动了,还是……为了得到更多?
“还有一事。”言十安像是突然想起:“你的次兄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
“不意外,时绪在时家这一代里走的是智将的路子。”时不虞问他:“他找你投诚了?”
“算是,我没应,但也没拒绝。时家这么大个助力,我自然极想要,但我和你交易在前,我想听听你怎么说,若你不同意,我便拒了。”
“在我面前你不必装。”时不虞对上他的视线:“我同不同意时家你都会拿下,区别只在于是明着拿下,还是通过我去掌控。言十安,我们需得约法三章,比如在我信任你的时候,你需得给我同样的信任,在我全力为你筹谋的时候,你也要对我坦诚些。我脾气不太好,若总让我事倍功半,做那多余的无用功,我会掀摊子的。”
茶盏盖子‘锵’一声合上,时不虞语声如刚才那一声般清脆:“在你坐上那个位置之前,我并不低你一头,希望言公子不会把我当成下属使唤。”
言十安活至今日,除了母亲,这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话这般不客气。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生气,好像时不虞在他心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把自己放低,更不会讨好。
“我和时姑娘是联盟关系,平等相交,当然不是上下属。”
时不虞满意了,玩笑般给出一个遥远的承诺:“等你事成那日,短暂的做一做下属也不是不行。”
“真到那时,时姑娘别跑得太快。”
“行,那我走快点。”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同时起身。
言十安伸手相引,道:“家里所有地方表妹都可去得,有任何事隻管交待下人去办。若表妹还有人要带到身边,只要你信得过,亦可放进来。”
这里已经被打造成铁桶一般,时不虞不打算往里添变数:“我身边有阿姑就够了。”
这样自然是最好。
言十安顿了顿,仍是把话题拐了回去:“那时家……”
“你需要时家这个助力,时家何尝不需要你这个机会。”时不虞看着前边自己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要住的院落:“我隻做我自己的主,时家的事自有他们的当家人去做决定。”
是真拎得清,言十安笑着停下脚步:“辛苦多日,表妹好好歇息。”
一声声表妹,让时不虞下意识的反抗:“表哥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