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纵情放浪的一日过后,徐却游翌日见到叶启庄,对方却如没事人般对他的态度毫无改变。他百般试探,却把叶启庄缠得烦不胜烦,连他的面也不肯见了。
眼见又是入了秋,再过几日又是重阳,徐却游方从巫祝那里回来,坐在大厅里倒了杯茶给自家喝。
这些日子来他每日都按时去巫祝那里学习蛊术,倒是再也不曾偷懒过。期间他也曾问过对方五瓣紫丁香的事情,可巫祝所说与他知晓的并无区别,试探几次后,徐却游感觉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便也不再多问了。
这天他喝了杯茶,余光瞥见太阳的方向隐约有紫气传来。紫气东来本该是吉兆,徐却游心中却隐约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一路小跑进叶启庄房内,想看他在不在。
“吵吵什么?”叶启庄捧着一束新鲜的丁香花站在院门前看着他,“这么大年纪还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
徐却游见着他那张俏生生的脸,心中也安稳了不少,恭谨道:“没事。”他垂着头,正想回房,却又被叶启庄叫住:“这朵花,拿去。”
徐却游接过花,仔细瞧了两眼,那紫丁香居然是一根茎干上生了两多花出来,看上去有种怪异的美感。
“多谢母亲。”徐却游虽不解其意,仍是放在了房中好生供养着。
这便又过了几日,徐却游难得有空与朋友们在茶楼聚了聚,城中车水马龙,他喝着茶,瞧见那些人手中都捧着茱萸,才想起明日便是重阳了。
“唉,这几天又要被关在家里了,真是憋得难受。”
“是啊,却游,也不知道你爹在想什么,今年偏偏赶在重阳驱邪。”
徐却游皱着眉问道:“什么,驱邪?”
“你不知道?奇了怪了,每年不都是你爹举行的么。”
按照南疆风俗,每年寨中的大祭司都会举行一次辟邪法会,只是这法会的时日不定,按巫祝们的话来说,都是用经文所推算出来的。好巧不巧,今年恰巧就在这几日。
难怪这几日看不到父亲踪影,连着叶启庄也经常不在家里。徐却游勉强安慰了同伴几句,便心神不安地回了家。
他躺在床上,不知怎地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恍惚间,只看见叶启庄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朝着他笑,徐却游去追他,却怎么也摸不着,只生生地瞧着他十指里突地生出了道道血丝,那抹鲜艳红色缠绕在他的周身,不一会便将那雪白身子紧紧包裹成了一个血色的茧。
徐却游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过片刻,那茧破裂开来,却是森森白骨朝他抓来……
“叶启庄!”他惊魂未定地床上坐起来,瞧见外头月色如洗,方知刚才不过幻梦一场。
徐却游玄色衣裳被冷汗浸透,他实在放不下心来,又想去叶启庄的屋子里瞧瞧。谁想不仅父亲不在,叶启庄也没了踪影,兴许都是去忙驱邪的事情了吧……徐却游想着,又有些恨自己若是能多学些蛊术,大概就能帮上忙了。
他又躺会了床上,恍惚又想起了几日前看见的紫气,紫气东来,紫气东来……不对,那日他回来分明是夕阳,紫气是从西来的。紫气东来是吉兆,西来则是不祥之物降世的预兆。
徐却游匆匆地爬起身来,也顾不得什么驱邪的禁令了,穿了衣服便赶忙向道场跑去。
一阵轻风刮过,窗台上那朵几日前的双株紫丁香也被吹得东倒西歪,花瓣在风中坠落,跌入了尘埃之中。
驱邪道场设在寨子的东南,那里常年被术法所禁,寻常人等不得接近。徐却游咬破了指尖,驱血成蛊,畅通无阻地入了道场。
只见其中淫乐大奏,迷惑人心。巫祝们赤裸着身体,全身上下都抹着一种怪异的金粉,在祭坛周围来回走动,阵阵淫邪之气从他们脚底生出。哪里是什么辟邪法阵,分明就是淫乱的欢喜道场。
徐却游大惊之下,又怕暴露行踪,慌忙找到了祭台藏身,小心翼翼地瞧着内里的场景。
只见高耸的祭坛之上,赫然摆放着一只足有几个成年男人合抱方可的半透明肉莲。徐却游凝神看去,隐约感觉那肉膜花瓣包裹着什么东西。他心中默念法决,眉间金光闪烁,这才看清内里之人的真面目,正是他被作为祭品的小妈叶启庄。
他双目紧闭,缕缕血丝从他体内抽出,汇入肉莲之内,让那可怖的东西稍稍有了动静。这般场景竟和徐却游方才梦中所见相同!
不行,他要救他,他一定要救他!那人纤细的睫毛如蝶翅般扇动着,更是让徐却游心痛难当,不由自主想起那夜的纵情来。
他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当下形势未明,决不可轻易出手。他凝神屏息,暗暗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随着巫祝们念诵咒文,那肉莲渐渐起了变化,肉膜般的花瓣缓缓张开,露出内里赤裸的祭品来。
叶启庄整个身子被肉莲触手所缚,高高地吊在半空中,像极了徐却游看的那些西洋壁画里的殉道者。只需微微抬头,便能瞧见那两个溢水的浪穴,肉缝紧紧地合在一处,偶尔流下淫水,便让人想起了那蜡烛的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