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其用。
“哥哥宁愿睁眼躺在棺中,也不肯乖乖待在我梦里吗?”
他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以至他浑身紧绷,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你将棺材……放在哪儿了?”
危应离冷淡垂眸,态度疏离,“棺材还能放哪儿?”
“埋、埋了?”
危应离没有回话,甚至不再看他。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埋了倒不至于,否则自己早死了。
可他又转念一下,他怎知自己现在是人是鬼呢?既已离魂入梦,那么肉身是否活着,又或者能活多久,他并不知道。
这些念头很是瘆人,但他却不得不想,他已没有自欺欺人的机会了。
他唤一声:“危应离?”
弟弟并不理他,就像孤魂纠缠活人却不得回应一般。
他只好愈发小心翼翼地试探:“棺木入土,理应挑个好地方,我也略懂风水,可以替你斟酌……”
危应离终于瞥他一眼,这一眼刀子一般,又好像一面淬了火,一面冻成冰,既像望着仇敌,又像望着情人,又冷厉又热烈。
这一眼后,危应离牙根紧咬磨了一磨,然后迈了两步,抱着他坐下。
坐下?
他扭着身子往下一望,危应离身下竟有一把宽大的椅子,通体殷红,比起木头,更像血珊瑚红玛瑙才有的颜色。
他也直起身子,一手扶着危应离肩膀,一手按着腰侧扶手,顺便往自己脚上瞥了一眼,那铁链仍蜿蜒地伸到远处黑暗中,露在视线里的长度恰到好处。
他猛地一抖,见自己呼出大片白雾,不知不觉,他已冷得受不了了。
可危应离却毫无反应,似乎只有他觉得冷。
他抖个不停,自己抱住手臂,还将两腿也曲了起来,然后本能地往危应离怀中贴。
怎会这样冷呢?
他猛地想起自己从前穷苦,阴雨天茅草屋中太冷,以至他梦中也大雪纷飞。
他立即顶着张冻得苍白的脸问:“你……你冷吗?”
“哥哥指什么?”
他看向危应离胸膛,犹豫一番,才小心说:“我伤了你的心,教你这样心寒……”
危应离眉头紧锁,“哥哥想说什么?难道为自己所为,得意非常吗?”
“你误会了……”
他一着急,便伸手按住危应离胸膛,没想到弟弟立即拉住他的手,狠狠甩开。
“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危应离嗤笑一声,眉眼间却尽是凄苦,“既然那些事我已知晓,哥哥……你为何还要装模作样?”
危应离的神情让他心疼不已,可他却插不上嘴。
“我知道了。”危应离笑着将他下巴一掐,逼着他凑近,然后奚落地剖出他的不堪无耻,“哥哥只当我是个玩物,是只猫狗,我只配像从前一样,对哥哥死心塌地,为哥哥自欺欺人。”
他握住危应离手腕,只觉弟弟脉搏快得吓人。
“危应离,你听哥哥说……”
“哥哥想让我怎么做?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陪哥哥演戏,对哥哥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无论哥哥怎样骗我负我,我都缄默不言。”
危应离将他下巴捏得更紧,他说不出话来了。
“哥哥只要虚情假意一番,就能功德圆满,再也不用受我这个废物牵累,好生划算……”
危应离满眼血丝,神态疲怠,和了无生趣的人别无二致。
“危应离……”他艰难地说出话来,下巴疼得厉害,“我前世对不起你,可这一世,我是真心实意待你……”
危应离突然笑出了声,脸上却分明是要落泪的痛苦神情。
“若不是受了天罚,哥哥怎会回头看我?若不是有利可图,哥哥怎会回来找我?哥哥自私自利,从未变过。”
他怔了一下,心好像被人狠狠掐住,又重重摔弃,以至一种痛意涌上喉咙,泛出眼眶。
危应离也一愣,但立即冷下脸,磨着牙说:“别再装模作样,我已经,不会再信……”
“我明白你的话……”苏孟辞猛地抬手擦了一下眼,快得人看不出他流过泪,“你不信我……才对,你早该如此,这样才让人放心。我不会辩驳什么,我这一行确实如你所言,有利可图,既然有那样的缘由,那我所做之事自然难保皆是真心。”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若不斩断缘由,就难证真心。天尊这个恩赦,我不要了,我只想与你共度此生,死后入了地府,仍去受那各样苦刑,亿万年不得翻身。”
危应离眼瞳轻颤,长睫急扇,他似乎极受刺激,形如泰山将倾。
可他猛地闭上眼,片刻后再睁眼,双眸便如寒潭一般。
“哥哥不必骗我。”
“我没有骗你……”
“这一世虚虚幻幻,连我也如幻影一般,仿佛这一切都是为哥哥搭建的海市蜃楼。这何尝不是哥哥的一场梦?即便哥哥在梦里过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