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流光想。
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通过身体去感受。身体的反馈告诉他,他已经没在浴室的地板上了,他被装进了拘束衣里。
哪个正常人家里会有释放催眠气体的机关?
流光索性把溢彩的记忆从头到尾仔细过了一遍,就像在看一部损坏的电影。只有溢彩印象深刻的部分是详尽的,印象不深刻的部分则模糊不清。恰巧,关于催眠气体的部分挺详尽的,他刚醒那会儿确实应该先整理一下脑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再行动。不应该换了个世界就把警惕心也换掉,哪怕这是个逻辑有点问题的限制级世界。
“……他的恋痛没办法治愈吗?”
流光听见了宗政律的声音,很遥远,似乎在和谁通话。
宗政律沉默了很久,和他通话的人似乎在长篇大论些什么。流光听力很好,可宗政律离他太远,他只能勉强听清楚宗政律在说些什么,至于和宗政律通话的人说了什么,他只能听到模糊的人声,根本无法辨别具体说了些什么。
“如果没有……他不该是这样的……”宗政律的语气先是很低落,随后徒然拔高,“拘束衣不该拘束他一辈子!我总不能看着他自残!”
接着又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宗政律无力的声音响起,他说:“我做不到……”
对面似乎又给了什么建议,他依然有气无力地说:“你知道这个我也做不到……”
溢彩的记忆里流光有个关系比较好的心理医生朋友,他大概是宗政律现在通话的对象。那边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流光勉强听到了一些词,多是语气词,没法拼凑出完整的句子。
“我……”
这回宗政律才开口,那边就直接挂了。
看来宗政律很在乎溢彩。
很好。
流光和溢彩不一样,他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他只会为了自己改变自己,以及为了自己改变别人。
在他看来,为了别人改变自己只是基于自己对别人的猜测,而所有人都有秘密,关系再亲密也很难做到完全坦诚,不确定性太强了,容易得不偿失。
相反,自己哪怕再不了解自己,内心的欲望却是诚实的。再怎么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潜意识都会有答案。就好像抛硬币做选择那样,其实硬币升空的那一刻,就会知道自己实际上偏向哪个选择。
不过改变对方终究是比改变自己难的,好在流光从不畏惧挑战。
睁开双眼,流光正好看见向自己走来的宗政律。对方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地往脑后梳,有几缕刘海不太服帖地垂下,长度有点超过他架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框上缘。
这里医疗发达,只要没瞎就不存在视力问题,宗政律带的眼镜是平光的,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用来稍微遮挡他过于锐利的目光,好让他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些。
宗政律的长相类型比溢彩的长相类型更接近流光的真实样貌,即使尽量表现出和善,效果也差强人意。倒是溢彩看这个爱护自己的哥哥自带8848米滤镜,怎么看怎么温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宗!政!流!光!”
见流光醒来,宗政律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连名带姓地喊道。
在溢彩的记忆里,宗政律不管是咬牙切齿的喊他,还是一字一顿的喊他,又或者是连名带姓的喊他,都只是有点生气,甚至可能算不上生气只是用于威慑。而当这三种叫法两相结合时,就表示宗政律真的生气了。如果三种叫法一起用,那溢彩免不了要挨罚。
介于溢彩和流光一样恋痛,宗政律对他的惩罚从不涉及疼痛,而是各种放置和无视,这是他最忍不了的。
在宗政律再次开口前,流光用记忆里溢彩惯用的装可怜伎俩畏畏缩缩地喊了声“阿律哥哥”。他的眼睛里此刻蓄满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溢彩的好皮囊让他非常适合装可怜,要是性别为女就更加我见犹怜了。不像流光。如果是用流光的长相做这个表情,只会雷人辣眼睛。流光的长相适合眼眶发红却拼命隐忍还要强撑高傲的倔强表情,这个表情想必也会很适合宗政律。
“不要装可怜,你答应过我什么?”
宗政律上前一把掐住流光的脸颊,虎口的位置正好堵在流光的嘴上。他的表情看上去危险可怕,流光却丝毫不怵。
流光眨了眨眼,被堵住嘴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呜声。
宗政律当然知道溢彩是什么样的人,对于溢彩的装乖也心知肚明,他甚至敏锐的感觉到了溢彩对他非同寻常的感情,只要溢彩不伤害自己,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也不会去撕开溢彩的伪装。
流光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那股可怜兮兮的劲儿已经没有了。他冷静的直视宗政律,充满依恋的样子完全消失,仿佛看陌生人的目光刺得宗政律心口一痛。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完,流光……”
掐着脸颊的手转而盖住眼睛,流光眨了眨眼,睫